莫隱陽見他猶疑不語,便以為這涉及他師門之秘,林一不願說出。心中本來認為能教出四個這樣的人,那師承必定十分厲害。恩人暫且不說,就看這林一方才談笑自若的逼回自己的真氣,便知道林一武功之高不下那兩個怪人。一個林一尚且如此,何況他還有兩個師哥。林一隻說“大師哥”不願練武,可沒說其他兩個師哥不練。莫隱陽心中便認定林一有難言之隱,不便回答,本來他自己也知道這個問題有些不妥。換在平時莫隱陽斷斷不會貿然相問,但是他對這事著實好奇,還是仍不住問了。莫隱陽忙道:“你不願說也在情理,是我冒昧了。”
林一搖頭道:“那倒不是,我的師哥師父都沒說過不讓我提及他們的名字。”說是這麼說,林一心中還是覺得說出來有些不妥。
莫隱陽也不強求。便轉開話題,他好奇之處遠遠不止這一點,問道:“在‘風林火山’四魄之中,你練得是哪一魄?”
聽得此言,林一毫不猶豫的說道:“莫大哥,不是我不願坦誠相待。但是我師哥他們都說過我決不能向旁人透露自己所學所屬。”
莫隱陽知道這個林一不會隱藏心事,胸無城府。見他如此果斷的拒絕,心中便知道他說的是實情。見他不願說自己屬於哪一魄,莫隱陽本來還想問他的師哥練的是哪一魄,如此便不好再問。當下一時詞窮,不知道要說什麼。
其實林一是受了唐荒的交代,絕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自己所學哪怕是一星半點。是因為林一所學有一處十分特殊,倘若提前讓對手知道,動起手來便會吃虧受制。莫隱陽雖然並非敵人,但唐荒知道自己這個四弟武功雖高,行事卻莽撞,往往不加思考,未必便分得清敵友。是以交代他時不說“不向敵人透露”而說“不向任何人透露”,林一不明此節,但對唐荒的交代卻是不敢有半點違拗。
片刻之間,莫隱陽又道:“‘風林火山’四者有何區別?”
林一道:“這我不知道,以前倒是聽二哥他們說過,但是現在也記不住了。”
莫隱陽輕輕點了點頭,暗自思索了一會,又道:“倘若練到‘先天之境’的人,對陣只練過‘九轉’的人。是否毫無懸念,上手便分了勝負?”
林一想了一會,說道:“這我不大確定,聽我的師哥他們說著三種境界分別很大。練至先天的人自然是比只練九轉的人厲害許多,但是如果當真放對,勝負卻是未定。”
莫隱陽這時看了一眼林一背上的那把用粗布包裹的兵器,隨口一問:“這是你的兵刃麼?可否借我一觀。”
莫隱陽這麼問,其實確實不太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因為他覺得即便是什麼削鐵如泥的利刃,不過也是寶刀寶劍罷了。他當這麼多年的鏢師,前來下鏢的人除了支付金銀珠寶之外。也有些人投其所好,送來許多奇兵利刃,莫隱陽對這些所見著實不在少數。
林一也不推辭,說聲“好”,便解下長刀。揭開粗布,是一柄長刀。刀身入鞘,整把刀大概有六尺來長,又寬又大,著實異於尋常刀劍。莫隱陽心想這麼大一把刀臨陣對敵時不免難以隨心所欲的控制。說道:“可否給我細看?”
林一點頭;“可以。”
莫隱陽拿起刀來,觸手冰涼。刀柄刀鞘皆是青銅之色,模樣十分古樸。他握住刀柄,想拔出刀來。可這刀看似平平無奇,莫隱陽出力一拔之下,居然紋絲不動。刀刃半點也不見出來,莫隱陽心中奇怪。再多加了幾分力,豈料那刀鞘彷彿長在刀刃上一般。半點也拔不出來。莫隱陽心中驚訝,看了林一一眼,見林一面帶微笑的看著他。莫隱陽臉上一紅,心想自己居然連一把刀都拔不出來?沒的讓人笑掉大牙。
當下莫隱陽暗自運氣,真氣自丹田冉冉而上。傳至手少陽三焦經,這時他已感到這把刀有些怪異,運動真氣只為拔刀,當真是前所未有。他屏氣凝神,運氣於手,全力往外一抽。那刀還是毫無反應,莫隱陽心中驚奇交加,雙手猛然發力。已是用上了全力。那刀仍然不出鞘,莫隱陽全力握刀,手臂上青筋暴徒,臉上已是一口真氣憋得通紅。他運動九轉真氣,竟然還是拿這柄怪刀毫無辦法。當下長長吐出一口氣,雙手放脫了這把刀。無比詫異的看著林一:“這是何故?”
林一笑道:“這把刀不能用蠻力拔出來的,我也試了很多次,都不能拔出來。”
莫隱陽心下奇怪:難道你隨身攜帶的兵器居然自己都不能控制隨心麼?說道:“你也拔不出來麼?”
林一道:“我自然拔得出,只不過不能用這強抽硬拔的法子。”
莫隱陽聽得他這樣說,正想開口問“是什麼法子”,但忽然想起林一方才說過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自身武功的半點訊息。是以又住了口。這時他感到馬車顛簸了一會兒,開始沿著斜坡向上行駛,想必是已經開始上山了。莫隱陽心道:江湖上傳聞萬靈山莊的迷陣如何如何厲害,沒想到我莫隱陽竟能坐著馬車大搖大擺的上山。當下也不再追問林一關於武功的問題,他感到這林一不善言談,說了這麼多仍然讓他摸不著頭腦。再多問也是無益,徒增疑問而已,倘若上得山上,倒是可以尋找機會問問那萬靈莊主唐荒。
莫隱陽和林一便撿些不甚緊要的話閑談,莫隱陽闖蕩江湖甚久,所見所聞自然遠遠多過林一。林一隻當聽故事般聽得饒有興味,不多久已經到了山點有趣的事,現在也沒機會了。”
莫隱陽也一笑,道:“倒不見得沒機會,待得交代了恩人的差事,我們自有功夫細細長談。”
其實這是實話,莫隱陽一路走來遇到的事真是半輩子也沒有的離奇。關鍵就在於遇到的人武功都高的離譜,實實在在沒有理由,他所知道的那些名門正派的掌門人,都未必有此修為。饒是他走鏢幾十年,仍是不免一顆心懸在半空,難受之極,心裡只想趕緊把這件事交代清楚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