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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天潢貴胄 (2 / 3)

殊不知此間花園,是當今皇帝處心積慮要討好這個兒子,費盡心思僱人構思建造。他一國之君的身份,能肯為了兒子的住處如此操心,足見他對蕭然的偏愛。蕭然生性冷淡,哪裡就懂得什麼詩情畫意,鳥語花香?即使對著當今天子也是絲毫不加收斂自己的秉性,但皇帝只道蕭然流落在外十多年。十分愧對於他,是以從不怪罪他這點子“過錯”,反倒為他建了這麼一個宛如人間樂土的所在。

盧燕妮不明此節,只道這位王爺是個愛好舞文弄墨的風雅人士。

他們走入這個花園,成爺便放緩了腳步。回頭叮囑盧燕妮:“記住了,要稱公子爺。”

盧燕妮暗暗好笑,心道哪至於這麼緊張。

忽聽一個聲音淡淡傳來:“是成叔麼?”

盧燕妮聽得這個聲音,心中微覺意外。這個聲音聽來甚是年輕,乃是一個不過二十多歲的男子所發。她心中原本以為能當上“王爺”的。至少年紀應當不下不惑之年,豈料聽這聲音,倒大出她意料之外。

成爺卻沒有答話,他倒不是對蕭然不敬。只是他與蕭然主僕三年,早知道蕭然練過武功,且內力深厚,若是鼓蕩真氣,可將平平常常一句話傳至數裡以外。他初時不明,聽得蕭然問話就答,蕭然卻聽不到。成爺沒練過武功,當然沒辦法聲傳數裡。而現在所處,離蕭然說話的地方尚有百尺之遙。成爺就便回話,蕭然也是聽不見的。當下只加快腳步,繼續前行。

過不多時見到又到了一座小院,盧燕妮心想這真是院子套院子。她只不過十多歲年紀,見到蕭然這花園裡景色之美,登時心情大好。對那個沒見過面的王爺也沒什麼畏懼之心。只左顧右盼想發現些其他甚麼有趣的玩意。

兩人又一路不語,再走不多時,便到了這個院子的門口。

他們一進這個院子,盧燕妮便看到了蕭然。他站在一處石幾旁邊,默然不語的看著跟前的滿牆爬山虎。盧燕妮一見之下心想果然很年輕。只怕這個王爺的年歲也大不了自己多少。那蕭然一身棗色長袍,;腰中繫著一條淡黃腰帶,渾身上下梳理的一絲不茍。但卻沒有什麼華貴的裝飾。只是平平常常一件長衫,倒與他的王爺身份不襯。盧燕妮忽然想起成爺囑咐不能稱之為“王爺”,心中又想:看來他自己也不想做王爺,穿的都這麼簡單,一點派頭都沒有。

蕭然看到成爺身後跟著一個妙齡少女,也並不奇怪。蓋因他武功極高,在成爺和盧燕妮進到那個大花園時便已察覺兩人聲息。他平素不茍言笑,便不多問。知道成爺會自己說明此事。

成爺端著盤子向蕭然微微一躬,並沒有跪下行禮。盧燕妮見他如此,便依樣施行。這其實也是蕭然的要求,府中下人見他之時,只許躬身不能跪拜。成爺使了個眼色,盧燕妮心思玲瓏剔透,立時會意。連忙與成爺一起把食物放在石幾之上。成爺放下食物,向著蕭然道:“公子爺,這位姑娘是我昨日晚間在城隍廟中遇到的。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所以特請求王爺收留她在府中做個下人。”他知道蕭然不愛聽繁瑣的敘述,所以也不向他稟明如何如何在破廟中遇到盧燕妮的細節,只用兩句話便陳述幹淨。

蕭然聽到成爺所說“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時眼光一閃,不禁看了盧燕妮一眼。盧燕妮心思何等機敏,早看出這位王爺性子奇怪。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因為“孤苦伶仃”而多看自己一眼,但心中猜想也與事實猜得差不了幾成。當下便低頭道:“奴婢的父母很早就死了,奴婢又被仇家追趕。險些死在荒郊野外,多虧了成爺爺救下了我。我沒地方去了,求公子爺收留我吧,我做牛做馬都願服侍公子爺。”說著似乎真的觸動情場,眼眶都微微泛紅。她甚是乖巧,言語時都在突出自己“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盼望得到蕭然的垂簾。成爺看她說得可憐,也以為是實情。其實真假到底怎樣,他也不明白。

蕭然卻沒有盧燕妮想的這般多。只是他出生起母親就死了,之後再宮中又沒人照顧,受盡兄弟姐妹的欺淩。甚至太監宮女也不把他放在眼裡。是以性格上極為早熟,養成了這種冷僻孤傲的性子,輕易不與旁人交談。到後來六歲上便不堪忍受私逃出宮。險些便死在荒郊野外。他雖然生下來便是天潢貴胄,但說他一句“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倒也不為過。若不是後來遇到林戍將他救回師門,哪裡能活到現在?更別提這一身高強武功了。他也著實對盧燕妮的話産生了共鳴。本來他就不會反對成爺所做的任何事,現下更是對盧燕妮另眼相看,頗覺親近。但他性子冷僻,不善言談。心下雖然感觸,但面上並不顯露。只淡淡對成爺道:“這些事你看著辦便了。”

成爺連忙躬身稱謝。但盧燕妮卻站著不動,成爺心中暗急,心想這小丫頭怎麼這麼不通事理。便向她暗使眼色,但盧燕妮只做不見,直挺挺的站著看著蕭然。

本來盧燕妮很是聰明機靈,她哪裡不知道此時只要躬身謝過蕭然,便可留在這王府之中。但她見蕭然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完全當沒自己這個人。心下不覺有氣。她幼年時就一直深受寵溺,長大後因相貌生的甚美。許多男子見了她便是殷勤討好。哪裡受過如此冷遇。她向來對自己相貌甚為自負,本又是孩子心性,見蕭然這等反應,到似賭氣一般瞪著蕭然。

蕭然早就發覺這女孩在瞪著她。但他自從回到這京城,從來沒人敢對他有絲毫不敬,連皇帝都對他百般順從。加上他自己孤傲的性子,不願主動與人交談。於是久而久之便在下人心中留下了此等高不可攀的印象。下人們別說這麼瞪著他,連多看一眼都不敢。他此時雖然並不有絲毫氣惱,但也有些訝異。心想這麼個十多歲的女孩兒,反倒比那些個奴才膽子都大些。

蕭然仍舊不加理會。一時間場面便僵在此處。成爺心中很是著急,奈何盧燕妮就是一句話不說。豈料盧燕妮見蕭然既不生氣也沒有其他甚麼反應,反倒有些意外。但發覺他完全沒把自己當個人時,心中便有些惱了。她年紀尚小,加上從未做過下人。也不對自己的“主子”有絲毫畏懼之意,當下便說道:“謝王爺收留奴婢。”她的語氣冷硬,明顯是小女孩家生氣的表現。

成爺一驚,他來時叮嚀多次,讓盧燕妮千萬不要叫蕭然叫做王爺。豈料盧燕妮還是不聽。自己這個主子性子冷僻,待人卻很好。只是在下人看來不免有些怪異。成爺與他相處三年,仍舊是摸不準他的秉性。又知道這位王爺從不肯讓府中下人這麼稱他。當下生怕他突然生氣,一怒之下不許盧燕妮留在府中了。

成爺如此著急,暗想這女娃娃怎麼這麼不懂道理。

哪知蕭然此時卻是另一番心境。他自從回到這個京城中,因為脾性已經養成,再也改不了了。所以對人對事都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其實在四人分手之前,林戍唐荒便都叮嚀過他。讓他改改這個目中無人的脾氣,蕭然也聽進去了,當時是滿口答應的。但是回來之後預想的情況卻大不一樣,他在師門之中待了十幾年。相伴的就只有林戍,唐荒,林一三人而已。蕭然除了對師父尊敬有加,就只對這三人另眼相看。除了這三個人,天下他沒一個看得上眼的。其實因為他幼時受盡欺淩,養成這種孤傲冷僻的性子也怪不得他。只是這樣一來,朋友便少了。直至後來沒人能忍受他這種目中無人的脾性,不得已才將府邸建來郊外。他本也好清靜,這一來也算是和了他的意。但是日子久了,沒有一個可以談心的朋友,也是難受得很。府中下人對他都是敬畏有加,莫說抬槓一句話都不敢。此時盧燕妮突然故意觸到他平時的禁忌,他反倒覺得有趣,並沒有如成爺預料的一般大發雷霆。

於是蕭然只淡淡一笑,道:“在這府中,所有人不能叫我王爺。成叔沒有教你麼?”

盧燕妮初時看成爺這麼害怕這個王爺,還到是什麼蠻不講理作威作福的人。她方才一時氣惱,鬧起孩子心性,不理會成爺的叮囑故意觸蕭然的黴頭。本擬應當少不了責罰,最起碼也應該有一頓訓斥。哪料到蕭然只是這麼輕輕地說了一句,倒像是提醒,全然沒有責罵生氣的意思。當下不禁一愣,呆呆地點了點頭,說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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