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梨玉此時抬起頭來,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只是平靜的問道:“你怎麼這麼自私?”
這下輪到蕭然莫名其妙,道:“這話從何說起?”
“你問我,林一是不是喜歡我,對吧?”荊梨玉自嘲的一笑,“我知道你們師門兄弟情深,沒想到竟然到了這個地步。”
蕭然越發迷茫,這是個人情感問題,怎麼牽扯到師門情深?,“跟這個有什麼關系?”
荊梨玉道:“你問我,林一是不是喜歡我。意思是不是說,如果林一喜歡我的話,你要考慮你師弟的感受,不能跟我太過親近?”
她如此直言不諱,但也正是她直率的性子,放在平時蕭然肯定有些不好意思,但當此之時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與她爭辯起來:“這是當然的,你難道覺得這個不重要嗎?”
荊梨玉冷笑一聲道:“那你為什麼不問我是不是喜歡林一?我問你,到底是林一的想法重要,還是我的想法重要?如果我告訴你,林一的確是喜歡我,可是我不喜歡他,你又準備如何?”
蕭然一怔,感覺好像被荊梨玉的話繞進去了,他很難理解荊梨玉的邏輯,但是他卻能隱約感覺到荊梨玉話中含義,只是他覺得自己與林一同門學藝多年,比起荊梨玉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來說,是不是更加應該考慮自己師弟的感受?
所以他選擇了沉默,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蕭然竟選擇沉默,荊梨玉心下有些失望,甚至是非常失望。咬牙道:“你看,這種事情你情我願,難道只有你師弟的想法重要?你對你師弟做出的妥協,難道要我來承擔?是不是我這個跟你認識沒幾天的女人,不值得讓你冒可能傷害十幾年同門情誼的風險?”
何況,荊梨玉沒有說出來,只是心裡暗想,為什麼你不能自私一點,只考慮你自己的想法呢?
蕭然無言以對,只好說道:“的確是我自私了,對不起,沒有考慮你的想法。”
說罷竟然就這麼躺下,雙手枕在腦後,不再說話。
荊梨玉一愣:“你……”
她被蕭然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沒見過逃避問題這麼果斷的人,你還是不是男人,荊梨玉憤怒的嘀咕了一句,便也恨恨的閉上眼睛。
蕭然卻哪裡敢睡,且不說這個地方詭異莫名,只能閉目養神,很難睡的昏沉,只說剛才那一番對話,就足以讓他心神激蕩的無法入睡。
他和荊梨玉都在互相試探,試探對方的心意,因為不確定,所以不敢直說,倘若直說,邊有可能連這樣安靜地聽她解釋自己遇到的所有不理解的事情這個待遇,也沒辦法享受了。
有點患得患失了,蕭然自己這麼想。當初師門修行,師父也是叮囑他不要患得患失。
於是蕭然躺著,閉著眼睛,也不管荊梨玉是否睡著,自言自語道:“以前修行的時候,師父告訴我。如果一樣東西你能學會,那它就是屬於你的,反過來說如果不屬於你,你怎麼學也學不會。”
荊梨玉沒有反應,呼吸漸漸均勻,似乎是著實累了,已經進入了夢鄉。蕭然耳目一向靈敏,能聽得出來。於是便繼續自言自語道:“這不是認命。人不能聽天由命,但是我不可能擁有全部,有得必有失。就像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一樣。”
他似乎是在和荊梨玉說話,他知道這些都是想說的話,但是他不習慣這樣長篇大論,而且那一直被他壓抑的真實想法,是他不願意去面對的。但在這個時候,卻不知道為何開啟了話匣子,也許自己就是這麼懦弱,只有聽清荊梨玉呼吸之聲的確均勻和諧,進入夢鄉時,才敢說出這樣的話。
蕭然越說越有精神,繼續道:“姑娘,我跟你待在一起,聽你向我解釋那些我弄不明白的事情,我很喜歡這種感覺。也許你也讓林一産生了這種感覺,我知道你不喜歡聽我總說師門的事情,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像我大師哥所說,漂亮聰明的女子,是紅顏禍水。我想,姑娘你應該就是了吧。”
“你可能聽了會生氣,”蕭然睜開眼睛,轉過頭看著荊梨玉熟睡的臉,“但我很喜歡聽你給我解釋每一件事情,這種感覺我很想永遠保留下去。”
蕭然自顧自的說話,這樣的表達能力是他平常不具備的,現在萬籟俱寂,只有河流潺潺之聲,他在仔細體會自己這些天內心的想法,與其是說給荊梨玉聽,倒不如是說給自己聽,看怎麼樣的說法,才能說服自己。
所以他沒有再仔細聆聽荊梨玉的聲息,甚至隔著火光,連荊梨玉眼皮的輕微跳動,也沒有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