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日,城外突來一隊人馬,言及追捕盜賊,接管了城門守衛,手持當關城主調令,奉王令而來,次日,城外人馬驟增,我恐已生變,飛信傳書,不聊傳訊的信鴿皆被阻攔。
四月十七日,兵馬圍城,虎視眈眈。
四月十八日,城外遞來書信,邀城主出城一敘,言及若是不應,便是不尊王令,後果自負。
當關城主擅傳王令,覆滅我金流城,只因連寺將軍昔日舊怨,藐視法度,擅專而行,今日留下遺書,還望能為我金流滿城伸冤啊,以免我城無辜亡靈含怨而不入輪迴。
阿回忿忿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因舊怨便要屠殺這滿城人,簡直喪心病狂!”
薛蓮亦心有慼慼,只是此事實在干係重大,信中所狀告之人,乃是權柄在手的當關城,誰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金流城,得罪當關城主。
而且,這封信,指名道姓的是希望拿到這封信的人,能將信送到瓊華城,難道是韓安墨在他城安插的探子,也說不好,那他究竟要向誰喊冤呢,溫城?還是影城?還是向王上?
只是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這封信眼下可能得擱置了。
昭明像是一點都不關心這事的樣子,孤青看完信轉頭就去忙自己手頭的事情。
薛蓮把信摺好,放到信封中。
天色近夜,外面起了風,烏鴉們也紛紛躲在簷下,孤青關上大門,用桌子抵住大門,通向後院的門還算完好,關上也不怎麼漏風,客棧裡還有沒用過的蠟燭,正好可以用上,薛蓮用火摺子點起蠟燭,幾人從樓上拖了幾個床板下來,被褥什麼的因為時間太久不知道乾不乾淨,便只用自己的毯子。
周遭都被蠟燭的光照亮著,偶有幾絲涼風穿過縫隙,薛蓮靠著櫃檯,底下墊的毯子還算暖和,能聽見外面的風聲,和不知道被風捲起的什麼東西,叮鈴哐啷的響了一陣,樹葉被捲起摩擦的聲音也異常明顯,薛蓮嘆了口氣,阿回裹著毯子躺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桌上的燭火,昭明抱著小靈和阿回背對著,雙眼已經閉上了,不知道睡著了還是沒睡著,潮南躺在另一邊。
孤青身上披著毯子閉著眼睛坐在不遠處打盹,一雙手抱著槍,低著頭。
薛蓮聽著外面的聲音,想象出外面落葉漫天的情景,風若是再大些,外面那些骨頭也會被吹動,散落在各地,撞在磚石上鐺鐺的響,薛蓮越想便覺得身上發涼,就像有一陣陰風順著底下直鑽向頭頂,薛蓮閉上眼睛,把毯子拉到頭頂,身子慢慢往下滑,再怎麼想也無濟於事,反正他們在這裡落腳一晚便要離開了,她還要回家去,把自己取得的神泉水交給族人,這才是她如今最重要的事情。
白色滾燙的燭淚順著燭臺漸漸留下,大堂裡此刻都靜悄悄的,燭芯偶爾哧的爆一下火花。
突然,後院傳來一陣異響,孤青坐的離後院最近,聽見聲響的瞬間孤青便立即睜開眼睛,手持長槍,大力推開通向後院的門,趕向傳出聲音的地方。
熟睡的幾人被孤青開門的動靜一下子驚醒,後院的門被風吹得哐當哐當響,薛蓮抄起櫃上放著的弓箭,“潮南跟我看看去,你們守好東西。”
兩人快步衝了出去,一陣冷風伴著幾片枯葉捲進來,吹得人睜不開眼睛,烏鴉的嘶鳴在黑夜裡格外刺耳,薛蓮一隻手擋著風,卻見陰月之下,院子的枯樹上烏鴉群不知道被什麼驚喜,盤旋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