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晨點開了一個視窗，視窗之中，是黑暗的宇宙背景，但是隨著鏡頭的逐漸拉近，一個亮點逐漸顯現，離得近了一些，我才發現這是一顆表面有著刺目耀斑的黃色恆星，我甚至還能夠看到恆星表面攢動著的日珥。
蕭晨道：
“陳東青，你覺得恆星的能量密度高嗎？”
我摸了摸腦袋，道：
“高……應該很高吧……”
蕭晨哼笑了一聲，道：
“直觀思維，幼稚，你要知道，儘管像太陽這樣的恆星表面能量超強，但是它的質量極大，太陽的能量密度比起草本植物內部的密集能量流和活躍度，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作為一個整體系統，太陽每秒每克的能量流甚至小於吸收太陽能量的向日葵。一顆爆炸的核彈擁有的能量密度遠遠高於太陽，因為前者是不可持續的失控的能量流，百萬噸級核彈會釋放10的17次方爾格能量，可是這種爆炸的全部時間只有10的負6次方秒的超瞬間，所以，如果分攤一次核爆炸，使其能量釋放時間為一整秒，而不是微秒，那麼它的能量密度會下降到只有每秒每克10的11次方爾格，這大約只是膝上型電腦晶片的能量密度。就能量而論，哪怕是奔騰電腦晶片也可以當成是爆炸速度非常緩慢的核彈。”
“在有自我意識的物體之中，生物細胞的能量流密度是最高的，尤其是人腦和各種高階動物。大自然利用鹼基、核酸的四個基符a，g，t，c為元素，及‘逢四進一’規則，創造了基因，核酸的四進位制符號系統是比目前人類的二進位制計算機甚至以後研發的三進位制量子計算機更為優秀的存在。dna序列作為自然界自組織而產生的四進位制計算機，比起人類目前最先進的電子產品還有著更為高階的複雜度，所以殭屍病毒很容易就感染人類。從形體學角度來說，人類的軀體比例在自然界中也是最適中的，已知的自然界最小物體比人類小三十個數量級，而宇宙中最大的結構體比人類大差不多三十個數量級，人類中等規格的身軀與目前宇宙物理法則的可持續彈性相適應。試問，人類這樣優秀的自然界人形自走高能量密度計算機，殭屍病毒不來感染，幹嘛還去感染那些低效低端的計算機呢？”
蕭晨的思想超出了我的接受範疇太多，我知道這個傢伙知識面是非常廣的，而且思維也非常超越常人，從他的話裡行間裡，我感覺到他根本就不是用一種看人的角度在看待人，而是把人當成機器一樣在看待。
“殭屍病毒有感染高密度能量流的特性，這也是它們會優先感染人類和生命體的原因。這是第一點。”蕭晨給自己沏了一杯茶，捧在手掌心緩緩熨著。
“第二點，就是宇宙本質的問題。陳東青，我再問你個問題，自然界最大的素數是多少？”
我一愣，隨即搖了搖頭，道：
“我不知道……”
蕭晨呵呵一笑：“我也不知道，因為哪怕用最高階的計算機計算到宇宙末日，也算不出最大的素數，甚至可以說，素數的數量就是無限的。這就有趣了，整個宇宙的原子數量也不過是10的80次方級別，哪怕窮盡整個宇宙的原子的數量，距離所謂的最大的素數，也是九牛一毛，可是理論上，比10的80次方級別大得多的素數，就是可能存在的，甚至10的1000次方，次方，一萬億億億次方的數學單位處，都可以存在著素數，但是，我們的宇宙，不管是體積，還是質量，還是基本粒子數，或者壽命，都達不到那個級別，那麼，所謂的一萬億億億次方級別的素數，到底藏在哪裡？這就牽扯出了數學宇宙。真正的宇宙根本就不是我們看到的有豐富物質和有限體積時空的宇宙，而是數學，宇宙的本質就是數學。而扯到數學，就必須扯到無限這個怪物。在日常生活中，是不存在無限的事物的，但是數學中存在，數學中甚至可以出現部分等於整體這樣的反常識的詭異情況，而殭屍病毒這種數字生命體的來源就是數學宇宙，或者說，是來源於我們這個到處都是有限數量的實體物質表面下的無限的隱宇宙之中。”
蕭晨一揮手，希爾伯特空間的視窗上再次浮現出了一個空白的畫面，而在這空白的畫面之中，蕭晨畫出了一本字典，他淡淡地說道：
“我給你打一個比方你就知道了。我這裡有一本空白的字典，假如我把a到z一共26個字字母都列成豎的一列，每一個開頭字母代表以此字母開頭的一個單詞，然後在第二格再寫上新的一列，這一列也可以寫從a到z一共26個字母，然後是第三列、第四列……一直到無窮多列，那麼理論上，就會出現從a，aaa，aaaaa，到zgdhfkhf等無數多複雜的單詞，甚至人類所發明的任何單詞，任何文章，包括四大名著，莎士比亞的著作都可以在這本字典裡顯現出來。這就是超級韋式字典，宇宙的本質就是一本可以找到任何單詞和文章的字典，有時候我們在自己的宇宙中找不到一些東西，比如說有二十顆行星圍繞著的太陽系，比如說有著綠色面板的人類，不代表這本字典無法包括它，也許莎士比亞的著作在這本字典的第一百頁，而我們只能看到第一頁的內容，就會覺得莎士比亞的著作不存在，那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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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晨再次一揮手，視窗內再次出現了一個球體，蕭晨在球體表面的圓內部的一個地方畫了一個點，道：
“再來看這個球體吧，假如我在這個球體表面的隨便一個地方畫上一個起始點，定名為a點，然後我讓起始點一步步地移動，不管我移動多少步，向著哪個方向轉動，只要不原路返回，就絕對不會有兩次結束在同一個位置。比如說，我讓a點向前後左右四個方向移動各一步，就會出現新的四個點，左右上下分別用bcde四個字母表示，然後繞著互相垂直的過球心的兩條軸轉動，只需要四個方向的轉動，同時不走左右、右左、上下、下上四個會導致四個點重合的位置，而是走左左、左上、左下等方向，就可以有無數多個新的點的組合。考慮到圓周率π是永遠沒有盡頭的無理數，而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固定長度，那麼你就會發現你可以得到可數無限多個球體表面的點，比如說序列為bd，bdd，bddd，或者ec，e，ec的點等等……然後你把這些點填滿球體表面的時候，你會發現還會空下很多的空點，因為π後面的小數是不可數無限，比可數無限還要更大，於是哪怕你用序列點填滿了那些圓，還是會留下不可數無限去除可數無限後的無限個空點，於是在剩下的空點中，你又可以隨機選擇一個空點作為起始點，再次創造出無數多個可數無限數量的bd、bdd、bddd等點，再次用這些點去填充這個圓……這樣一來，在數學邏輯上，就可以製造出無限多個無限點構成的球，這就是殭屍病毒的繁殖機理，也是著名的分球悖論，確切點說，就是巴拿赫塔斯基悖論。而我前面已經跟你說了，宇宙的本質是數學，不要以為數學只是人類的工具，數學才是宇宙的本質。人類對現實世界的一切物理探索，最終都會是對數學的探索。比如說黎曼猜想，一開始本以為只是一個數學的猜想，但是目前已經被證明黎曼猜想中的零點分佈還與量子力學中隨機矩陣的特徵值分佈關係密切，還有尤拉公式，目前已經證明了正弦波的疊加，也可以理解為螺旋線的疊加在實數空間的投影，現實中的例子就是極化方向不同的兩束光波，磁場抵消，電場加倍。任何數學上能夠發現的現象人類最終都能夠在現實世界中找到活生生的例子，分球悖論自然也是如此。所以殭屍病毒這種數學生命體，不論是數學上還是物理上，都是可能存在的。”
到了這裡，我已經徹底被蕭晨給說迷糊了，我發現我跟蕭晨之間的差距遠遠超乎了我最初的預料，我甚至連跟上他的思維都已經不可能。
蕭晨譏誚地道：“這就理解不了，跟不上我的思路了？呵呵。普通人的智商就是這樣，沒有我的智力，你們在第二輪連一天都未必活得下去，如果你們想合謀殺死我的話，還是多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吧，如果想殺了我，除了我之外，靠你們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蕭晨的話在我心裡一石激起千層浪，掀起了軒然大波，我沒想到蕭晨竟然早已經知道了我和韓少鋒他們的那些在背後算計他的小九九，他根本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屑於浪費時間跟我們算計，因為他清楚哪怕我們再恨他再想算計他，也奈何不了他。
因為我們需要他的能力。
我被殘酷無情的現實狠狠打了耳光。
沒錯，這就是最大的無奈，哪怕我對蕭晨再憤恨，再對他的行為怒到無法原諒，我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能力要比我們所有人都更強，沒有他，我們也許更危險。
“你都知道了……是麼？”我平靜地看著蕭晨，問道。
“我知道什麼？”蕭晨冷笑著反問。
“知道我和韓少鋒商量著對付你的事？”我盯著他那被黑眼圈包圍的雙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