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密的纖細竹竿在月光下的涼滲微風之中微微欠身,在林中一間被藩籬圍簇的小木屋旁的石桌上,狐仙一手支頜,黑髮如流水蜿蜒逶迤,鋪散在桌臺之上,而狐仙纖手之中,則是百無聊賴地玩弄著一支紫毫湖筆,狐仙削尖白柔的兩指輕輕夾著筆桿,順著光滑的杆面輕輕捋過,一路從筆桿滑到銎腔,再從銎腔滑至鋒利的筆毫。
“時局尚未固若金湯,要開始整肅蕭牆,對自己人動刀子了?”狐仙微微側首,唇尾浮動起一暈笑意。
她秀指輕彈,手中的紫毫湖筆便朝著我臉面而來,我凌空一勾,將筆桿勾入手中。
“總歸是要上砧板的。”我簡潔明瞭地道。“早晚的事。”
狐仙笑意未斷
“那隻還未找到乘龍快婿的黑蝴蝶是刺敵眼位的緊氣劫。不過那丫頭若是惱了,這一槍下去,怕是你會前功盡棄。”
“所以要先拿下她。”我說道。
狐仙輕掃了我一眼,隨後徐徐低下了三分眉梢,道
“看你一副疾首蹙額的樣子。心頭的滯氣別憋著。”
我淡淡地道
“我想我的微表情從出現在你面前至現在都沒有變動。”
“說的是心貌。不是相貌。”狐仙淡然道。“你當我是誰,觀人還停留在觀形容相貌的境地?”
“也是。”我笑了一聲。“除了你,這個世界上能懂我的人,也沒有幾個了。而你是這些人裡最懂我的。你算是我內心的一面明鏡。”
“既然心中有結鬱,不妨一吐為快。你言,我聽。”狐仙淡漠地道。
我輕輕扶了扶額頭,道
“有件事……我很掛心。”
“不是那一朵蝴蝶蘭,也不是在摘下那朵蝴蝶蘭之後的對兒戲,而是怕在演一出重頭戲之前鬧出回戲吧?”
我微微點頭,道
“不錯……就是這一點。”
我緩緩抬起了我的右手,然後徐徐將它攤開,細細觀察著手掌心上的掌紋。
“我怕在得到電影世界的世界之書之後……我到了十劫,會……越來越不像人。”
“……”狐仙沉默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