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今兒個的,四次了,託老爺的福,這風,還不算大……”小廝惶恐之色漸無說道。
徐清撇撇嘴,這馬屁拍的,比被罵還難受,看一眼那小廝,十三四的年紀,到刺史府點燈,也算他的福氣了。徐清又問道:“你還見過比這更大的風?”
“沒,沒見過……”小廝悄悄地道:“俺昨天上街耍,聽見有販子說了,他們說滄州南邊那裡的風才大哩!”
小廝說得起勁兒了,比劃了一下手腳道:“這麼大一麻袋米,得有二百斤吧,他們說那邪風將那麻袋捲起來就走!”
說完,那小廝嘆了口氣:“唉,可惜啊……”
“可惜什麼?”
“可惜俺不在那兒,要是俺在那兒,得扛一袋米回來。撿的撿的,比得上金子銀子買的!老爺,您說是這個道理不?”
徐清看他這樣,不由笑罵道:“是個屁,二百斤的麻袋都能吹跑了,你能吹不跑?”
“嘿嘿……”那小廝撓一下頭,尷尬一笑。
“你叫什麼名字?這麼大怎麼不去州學……”
“俺名叫狗子,俺還有一個弟弟叫狍子,俺出來做事,就為給他上學用哩!”
徐清心中微微一動,對他道:“州學又不要花錢,你要賺什麼學費?”
“可俺家養不了那麼多吃白飯的,俺在刺史府做事,能拿五錢銀一月,吃這裡的,喝這裡的,給俺娘二錢,給俺弟二錢……”小廝眼中狡黠之光一閃,偷偷地道:“我自己落下二錢,幹兩年我就能有二兩,買四擔新米,雞、鴨、蛋,到時候我就去給劉家二姑娘提親!”
“好小夥兒……”徐清點點手指頭,他二十多歲的時候還在發傳單混頓烤串錢呢。徐清從懷裡掏了掏,手碰到了從門子哪裡分來的好幾兩銀子,想了想又把手轉到了自己的零花錢袋兒裡頭,摸出來五個銅板,伸給小廝。
也不知為什麼,自從娶了仨老婆之後,徐清感覺到自己的零花錢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下幾個銅板。他抗爭過,可惜雙拳難敵六奶……他淪落到了“打劫”門子的地步,這個也是原因之一。
也不是徐清小氣,他本想甩幾兩銀子給狗子的,可他想了想,要搞素質教育,不能讓他太膨脹了,要知道狗子的小目標可是二兩多銀子哩!於是,徐清就換成了銅板。
“不不不,俺娘說了,不能白收人家的東西……”
“哎~”徐清把錢塞到他手裡:“這不是白收,從今天起,你每次在街上耍的時候打聽到了好玩的訊息,都要來告訴我,一個訊息一文錢,如何?”
“當真?”
“當真!”
“果然?”
“果然!”
“那我小夥伴打聽到的行不行?”
“也行……”
狗子這才收了錢,塞到腰間,提起燭展出去了。看著狗子昂首闊步的背影,徐清不由得搖搖頭,隔著窗聽外面風的聲音,感覺小了不少。
可是滄州以南那麼多地方遭受臺風襲擊,他現在擔心會生亂子啊。大災之後有大疫,徐清可不想在這個時候惹上瘟疫。他這一具身體可沒有注射過什麼疫苗……剛混得風生水起,就香消玉損該多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