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高大森嚴的圍牆,將所有光線遮了大半,祠堂裡因此顯得暗沉許多。
屋頂一盞昏黃的燈在地攤上投下淺淡光暈,兩側香爐燃起星星點點的火光,白煙如霧繚繞,正中間擺放著林氏各位先祖的牌位。
林鏡堂跪在排位前,手中撚著一串摩挲地相當光滑的佛珠,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麼。
老管家輕輕推開門走進來,在他身後三步遠的地方躬身彙報:
“言家少爺想見您。”
三步遠是林鏡堂心中的安全距離,也是他自掌管林家以來的規矩,即便是跟了他大半生,最為親近的老管家也無法靠近他身側。
管家聲音不大,但在這樣寂靜的屋子,足以聽清。
林鏡堂卻沒說話。
他還在撚佛珠,管家看著那珠子不停轉動,額頭不禁急出了汗滴。
他剛才那句話說的很是折中,算是顧全了林老的面子,其實言淮哪有提“想見”這回事,人家是提著槍帶著人,氣勢洶洶地過來討人的,哪裡會如此客氣。
這其中的道理,連他都懂,林老不會不清楚,可他卻沒有任何指示。
管家心中不停揣摩著林老的心思,不知他在想哪一齣,卻又忌憚林老多年威嚴,不敢多嘴。
然而,他等得,有人卻等不得。
“老爺子莫不是戲聽多了,耳朵也連帶著不好使了?”
當先有人推門而入,口氣可以說相當不客氣,管家都聽的眼皮子一跳。
然而他也知道,在這個節骨眼,那位小姐失蹤的情況下,言淮即便如此說話,也仍算顧忌著幾分面子,否則早就把林家給拆了。
眼見人已步行至身前,他連忙彎下腰表示恭敬。
“言少爺。”
言淮卻徑直越過他,沒有任何回應,沒有任何表情,眉頭冷峻地像冰雪鏤刻的雕塑。
管家立刻知趣的退出去,並且明白了一個事實——
這是帶著殺氣來的。
手下都等在外頭,言淮一個人率先進來,就見一室光線幽沉中,林老挺直而瘦削的脊背,宛如一株蒼老古樹。
“言家教育出的小輩,原來是如此目中無人,即便你父親在我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聽到身後的動靜,那蒼老有力的聲音終於幽幽響起,帶著薄怒和不悅,質問道,“言少今天興師動眾地來這裡,是要打算拆了我這把老骨頭?”
言淮冷冷一笑。
原來不是不生氣,而是仍然顧忌著自己那分面子,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他從跪著的林老身側越過,去看那堂前擺著的牌位。林老的面色愈發沉下來,他卻打量著那牌位上刻著的名諱,唇角勾起一絲譏誚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