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會玩心理戰的男人,一旦看出她情緒上的弱點,後果不堪設想。
中年婦人臨走前給她打了盆清水,還送來些可以飽肚子的吃食,她慢條斯理地洗掉臉上的灰塵,在床上坐下。
沒有筷子,只能不太講究地用手抓飯吃。
林棠波出去了一趟,再次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套當地婦女常穿的花裙子。他將衣服隨意扔到床上,卻並不打算填飽肚子,一轉身,坐在那張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喝酒。
時燃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這幾天,他喝酒的次數明顯多過吃飯和睡覺,這說明,林家或是言淮那邊給他施加的壓力不小,否則他也不會這麼著急的要帶她出境。
想到這裡,她心情頓時愉快了很多,連嘴裡的手抓飯都變得沒有那麼難以下嚥了。
林棠波不知道想起什麼,安靜了一會,才開口道,“知道為什麼我能在言淮眼皮子底下把你綁走,又把你帶到這裡來麼?”
他自顧自地說著,唇角勾起一絲冷笑。
“因為你們所有人從來都看低了我。”
時燃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緩緩張口,“我記得,似乎你母親是雲南人。”
林棠波唇角的笑意瞬間凝固,眼神忽然染上一絲悵然。
“沒錯,她是雲南人。自從我會說話開始,她就一直在教我說雲南話。以前我很不明白,明明林家生活在內陸,江南的吳儂軟語多好聽,偏偏要學這種生澀的方言。”
“其實,這是她為你安排的一條後路。”時燃適時接上他的話,“這邊的人大多心思單純,不善鑽營,如果會說他們的方言,能讓你更快地取得當地人的信任,從而大隱隱於世。”
林棠波神色奇異地看了她一眼。
時燃又重新低下頭去抓飯,“你母親,是一位很好的母親。”
林棠波又喝了口酒,沉默了一會才低聲道,“她的確很好。只可惜,走得太早。”
吃過飯,之前來敲門的那個男人再次來催。
時燃換好衣服後,被林棠波用一次性針管注射了一管白色藥劑,她不問,他也不說是什麼,兩人之後就隨那個男人出了門。
登船的地點是村子附近一處很隱蔽的山口,汽艇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連遮陽的篷子都髒兮兮的,座位上的油漆也掉的七零八落,讓人不免有些懷疑,這樣的裝置是否能載這麼多人順利到達目的地。
然而即便如此,通行費還是高昂的令人咂舌。
林棠波給了船主一隻裝滿鈔票的小箱子,如此豐厚的船費,讓他們順利坐上了最好的座位。說是最好的座位,其實也只不過是靠近窗戶,能少聞些汽艇上的汽油味。
偷渡出境的幾個乘客,容色各異,大家都保持著安靜,除非必要問答,並不多言。因此,林棠波對外自稱他們是一對兄妹,倒是沒有人懷疑。
時燃漸漸明白,林棠波出門前給她注射的那管藥劑是什麼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