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青桀撐劍跪地,鮮血流了一地,混著雨水,漸漸蔓延,染紅了整條白玉長廊。
音落,只見靡麗的血色之上,灼灼紅葉之下,一人踏風而來,衣袂飄飄,蕭疏軒舉,湛然若神。
“你的任務完成了,下去療傷吧。”
“是!”
青桀搖搖晃晃起身,失血過多的臉毫無人色,整個人也搖搖欲墜,他早知會有這場惡戰,以他的身手,其實是不會受如此重的傷的,幾乎只剩下了一口氣在撐著。
為什麼會故意放任自己受重傷呢?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後悔了,大概是在懲罰自己吧!
已經快要形同陌路的青梅竹馬,曾將他拉出絕望深淵的主子,最終他還是選擇了主子,將青梅送進了地獄······曾經,他為了她,放過了害死爹孃的兇手,午夜夢迴之時,他害怕聽見爹孃在他耳邊一聲聲帶著恨意的嘶喊,他怕他們對他失望,十月懷胎,十三年的教養,竟然養出一隻白眼狼······
十年了,他不曾睡過一個好覺,他可以說,他不愧對任何人,卻獨獨愧對生他養他的爹孃!
當公子將選擇遞到他面前的時候,連他自己都驚訝,他竟然沒有絲毫猶豫選擇了完成公子的計劃,將他曾細心愛護的人兒誘上了絕路。
後悔嗎?
大概有一點吧。
強撐著的一口氣突然散了,青桀眼前一黑,身體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風予歸神色不變,手一揮,像是有無形的力量託著青桀的身體緩緩地躺倒地上,雙眼緊閉,一動不動,渾身冰冷僵硬,若不是口中若有若無的呼吸,當真就是一具已經死透了的屍體。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歌聲空靈飄渺宛如梵音裊繞,風予歸恍然憶起那年迦葉寺中伴隨著咚咚的有規律的木魚聲,飄來輕嫋的歌聲,當時無感,過後便不記得了,如今不知為何突然之間又繚繞在耳邊,清楚地令人驚訝。
愛嗎?
他······應該不會愛上任何人。
‘應該’,這世間的愛情從來沒有應該,從來不會‘如人所願’,在他用了應該的時候,他就該想到他的心底或許已經被人不知不覺鑽了空子,而他自己,尚且不知。
如仙境的會場再次被血色氤氳成人間地獄,滿地的屍體,淒厲的慘叫,不斷流出溫熱的鮮血,風一吹,就變冷了,冷得像冰塊一樣,但是,很快又有熱的鮮血蓋了上去,就這樣越來越多,血流成河,一眼望去,似乎只有最上首的寶座還保持著乾淨地發光的樣子。
無人注意到不遠處的一棵枝幹虯曲蒼勁的古樹上藏了三個人,將他們的生死大戰當成一場戲看,還看得無聊得要打瞌睡了,如果那些人泉下有知,估計氣得都要詐屍給他們看!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人家都死得這麼憋屈了!你居然連一點同情心正義感都沒有!你們還好意思當戲看!
當戲看就算了!但是他們都用生命來演戲了!你們居然還敢給他們嫌棄!
有本事你們上啊!
青麝勾著一雙媚眼,打了個哈切,“小桑落,我們什麼時候出去?那些廢物都要被殺光了。”
陶之夭也揉了揉困頓的眼睛,懶懶地說道:“再等等,沒辦法,該來的人還沒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