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的結局還要去,你是不是傻啊,趨吉避兇都不知道!”
“趨吉避兇?當年的諸葛亮是天下第一的術士,他也參透了天理,知道漢室必亡,不是依然舍棄悠閑的生活,去匡扶漢室嗎?”王希孟緩緩勾唇。“知與不知又如何?我去與不去或許都無法影響歷史的結局,但我若去,至少對得起我自己這顆心。”
“你!”傅子佩眼神微微濕潤。“為什麼這麼傻,你才不到二十歲,有大好人生的,為什麼要這麼傻去送死!”
“我已經二十歲了,必當要肩負起自己的責任,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若我不能開太平,也要對得起自己的本心,生為宋臣,便要盡宋臣事,若因此而死,也算得上是恪盡職守了。”
說話間的功夫船便靠岸了。
“當真如此執迷不悟。”
“若把人生看透,那就沒意思了。能有一次執迷不悟也好。”王希孟微微回頭,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笑。
紙傘開啟,向著雨霧之中走去。
傅子佩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卻只是徒勞。
“為了這個註定會滅亡的王朝值得嗎?”對著雨霧發問。
周圍的雨霧悄然散去,只見王希孟一身素衣,坐在牢中,靜靜的瞧著面前的一碗毒酒。
“人的生命與這蒼茫不變的天地而比本就短暫,比起那些蹉跎一生的人,能夠為自己的信仰付出生命,我是幸運的。”王希孟緩緩抬起頭,似是回答清和的問題。
捧起面前的酒,緩緩站起身,看向那出口方向。
“謝陛下賜酒。”恭敬的想著那出口鞠躬,這一拜,拜的是君臣之情,拜的是師徒之恩。
一口飲進杯中酒,恭敬的放下酒杯,坐正自己的身體。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鮮血從唇角流下,王希孟緩緩閉上眼睛。
“先生走好。”一滴清淚從眼角流下,低下身,恭敬的向他作揖。
王希孟這位少年天才,折服自己的卻不是才華,而是這向死而生的風骨。
面前的一切隨著王希孟的離開而變得模糊。
再度睜開眼,圖書館的天花板躍入眼中。
“終於醒了。”遊寒坐在火堆邊。“你睡著的時候,一直叫著王希孟,若不是我知道他是個快死了一千年的人,我都要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