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易咬牙壓住了自己想後退的腳步。
“我不打你,是因為你是我兒子,你還胳膊肘往外拐?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那個臭婊子沒生一個好東西!”許小易發寒的眼神,讓那個人火了,一拍桌子吼道。
“閉嘴!那是我媽!你再罵一句試試!”許小易的怒火騰地一下燒了起來,把手裡的垃圾憤怒地往餐桌上砸了過去。
“操!小兔崽子敢跟你爹叫板?”那個人怒氣騰騰地站起來,走過來,一巴掌甩在了許小易的臉上,拽著許小易的衣領,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我是你爹,供你吃供你穿,那個臭婊子都不要你了,你該向著誰都不知道?”
“不許你罵我媽!”許小易的怒火中摻雜著恐懼,抓著領口上的手吼道。
“我罵她怎麼了?她就該罵!她居然還有膽子跑?讓我找到她,我打斷她的腿!”那個人怒氣沖沖地說。
許小易心裡的恐懼,持續被怒火燃燒著,那個人打姐姐和媽媽的畫面,隨著他的話湧入腦海,姐姐和媽媽的哭喊聲,和臉上剛捱了一巴掌的疼痛,鑽進了他的靈魂。
他看見下午在商業街,姐姐一閃而過的側臉,突然回頭朝他看過來,另一邊的臉上帶著血,姐姐對他哭喊著說,她好疼。
他看見媽媽渾身是血地匍匐在地上,拖著無力的雙腿朝他伸手,對他哭喊著說,她好痛。
不,不可以,別再打了......
“你敢!”許小易憤怒地揮出一拳。
那個人被這一拳砸懵了,往後踉蹌了幾步,嘴角溢位口腔內壁被牙齒磕破皮的一絲血沫。
“操!你敢跟你爹動手?”那個人的暴力因子,瞬間被啟用,揮著拳頭就沖了上來。
許小易抱頭抬起胳膊格擋,那個人的拳頭一拳一拳地砸在臉上和身上,疼痛和恐懼撕裂了他的靈魂,是,就是這樣,她們也是這樣疼。
許小易被砸倒在地上,那個人連打帶踹地邊打邊罵,許小易的肚子捱了一腳,劇痛席捲全身,喉嚨一股腥甜湧上來。
又是一腳,腥甜沖出牙關,混著唾液濺在地上,點點猩紅刺痛了許小易的眼睛,他抬眼看見了餐桌邊的凳子,小時候的自己被綁在上面掙紮,害怕地哭喊。
小易,別哭,別怕,媽媽和姐姐躺在地上捱揍時,有沒有這樣想過呢?
‘許小易,出拳!還手!’
何遠鑫怒喊的聲音,破開心底裡的恐懼,扶搖直上,震蕩在耳邊。
許小易抱住那個人的腿,一個剪刀腳,把那個人拉倒在地上,翻身揮著拳頭砸了下去,一拳又一拳,把那個人的叫罵聲砸了回去,把那個人踹在他身上,和踹在媽媽和姐姐身上的,連本帶利一腳一腳地還了回去。
良久,許小易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喘著氣寒聲說:“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讓你動她們一根手指頭。”
那個人半睜著青腫的眼,躺在地上喘氣,身上的劇痛讓他氣急攻心地抖著手,指著他:“我是你爹!你他媽翅膀硬了,跟我動起手來?這麼多年我都沒打你一下,你就這麼對我?滾!你給老子滾!”
許小易低頭盯著鼻青臉腫的那個人,他帶著滿臉滿嘴的血,蜷縮在地上,猙獰扭曲的嘴臉,嚼著許小易內心的恐懼,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
他倒下了,媽媽,他倒下了,姐姐,我可以保護你們了,是不是?
許小易慢慢地鬆了拳,跌跌撞撞地走出家門,手腳發軟地下樓,身上的疼痛和內心情緒的劇烈波動,讓他渾身發虛。
走出樓梯口,天色已經漆黑一片,遠處的路燈照亮著遠方的路,照不到他跟前來。
路燈下飛舞著趨光性的蚊蟲,他也是其中的一員,他也想跟著光走,他抬腳邁了出去,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你怎麼了?”何遠鑫抱著他,急聲地說。
許小易抬頭藉著月光,看著何遠鑫的臉:“你怎麼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