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又搖搖頭,“沒事。”
嗓音透著沙啞,落在沈桑寧耳中,就像是強顏歡笑。
她懂,她故作堅強的時候就容易這樣。
“叔,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我可以幫你想辦法。”她盡量開導。
謝歡聞言,更覺得她太懂事了。
因為懂事,所以在喪母後,更容易受到沈家的欺負吧?
他沉默著,在沈桑寧的追問下,他有一瞬間,十分沖動地想告訴她,他不是她的叔叔,他是她的爹爹。
可是話到嘴邊,謝歡看著她那雙迷茫中帶著擔憂的眸子,想起羅大夫的勸告,他仍是將話嚥了回去。
並不是不認女兒,只是還沒到時候。
謝歡本來打算等平陽侯查完案子,就回京和父皇過年的,可是現在他的想法變了。
央央大著肚子不便行動,肯定是要留在金陵待産的。
他已經錯過了顏顏的生産,不能再在女兒這麼重要的日子,離開她。
所以身份還要瞞著,倘若沒回京時洩露了身份,他不確定朝中異黨會不會做些什麼,他尚能保全自己,卻不敢讓央央涉險。
唯有這般,才能兩全。
“叔,你怎麼了?”沈桑寧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謝歡回神,將右手的撥浪鼓抬起,還搖晃了一下,發出一陣脆響,“這個竟然要十五文。”
他好像是沒話說了,嘴比腦快,說出口時面上是懊悔之色。
沈桑寧聽著他懊惱的話,低頭去看他手中撥浪鼓,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以為他是因為買貴了東西所以懊惱,她心裡鬆了口氣,“是這個價的。”
但是,雲叔買撥浪鼓幹嘛?
正想著,撥浪鼓就被遞到眼前。
“給你。”謝歡言簡意賅。
沈桑寧沒接,“啊?”
謝歡的手臂抬著,停留在半空中,見央央的表情掩飾不住的詫異,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是有多幼稚。
央央就算再不大,也十八歲了,怎麼還會喜歡撥浪鼓呢。
只顯得他有病似的。
可即便這樣,他還是想將撥浪鼓給她。
他錯過了央央長大的十八年,什麼都不曾給予過她,也沒有履行任何為人父該盡的責任。
這個撥浪鼓,就像是他一樣,來遲了,央央已經不需要了。
他垂著眸,心中酸澀難耐,手臂在雪中僵直,手中忽然一空,撥浪鼓被接了過去。
又是一聲清脆的搖鼓聲,悅耳得就像是神仙聽的樂曲,謝歡忍不住彎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