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流雲十分煩躁,想到他畢竟是為了幫大家才觸及封印的,勉強把那份煩躁壓下去,然而心頭還是火燒火燎的。
許流雲靠著一棵樹,遠遠的站在那兒看著,他自身靈力也不夠,只能袖手旁觀。
觸動封印十分痛苦,明塵回過意識的時候,覺得整個大腦好像都在攪拌機裡攪拌一樣,身上冷汗淋漓,滿是血汙的t恤被冷汗全都濕透了。
又濕又疼的感覺讓他想恨不得把每一根骨頭都拿出來擦洗一遍,夜色寒冷沒有一絲溫度。他胸前的琥珀色吊墜此刻發出幽幽的黃光,明塵顫抖著手死死地握住,一絲清冷平靜的感覺傳遞過來,然而比沒有還不如。這一點的溫度讓明塵更感到了周身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天光已經大亮,明塵體內的氣息終於慢慢平複了了下去。
他仰頭看著殘缺金塔上的太陽,好像死去重生一般,腦中一片空白,居夏溫暖的陽光完全溫暖不到他,從血液裡往外發冷,衣服都黏在了身上。明塵轉頭看到地上扔著一個校服,是之前許流雲在穿的,他拿起來穿在了身上,清澈的味道包裹了他。
校服上面滿是血汙,清澈的味道大概是明塵的幻覺,又或許他被攪拌的嗅覺失靈了吧。許流雲在樹下靠著睡著了,明塵也懶得理他,自己拖著身子離開了。
許流雲是被太陽曬醒的,他見衣服被明塵穿走了,估計對方是沒事。
許流雲看著陽光下殘破的金塔,想到剛來的時候所見的宏偉、繁榮的居夏城,他忍不住想道:“夜知曉到底怎麼了他們?至於有這樣的深仇大恨?”
許流雲在血汙、殘骸、孔雀羽毛中翻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小白貓——此刻已經變回溫香,她的屍體。胖胖的身子上穿著髒兮兮的校服,眼鏡上也是一片血汙。
許流雲回想起和她相識的浮雲往事,她呆萌的一舉一動就在昨天。
少女的心思再掩藏也是那麼明顯,他總是能在上課的時候感受到旁邊傳來的視線,睡覺的時候也會有人輕輕的給他蓋上校服。除此之外,兩人再沒有說過什麼話。
許流雲身世複雜、命途多舛,他有意無意地迴避著她,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種下場。早知結局如此。。。
軟玉溫香,耳鬢廝磨,明明應該是日後嫁給一個好人家的。許流雲扶起溫香的屍體,冷冰冰的屍身在他手中幻化成無數銀光,在他頭發上盤旋了一會兒,飛向了居夏城無邊的天宇。
他想起入學第一天,剛來到大城市的他十分不安,找不到合適的座位,溫香坐在窗邊擦著眼鏡,溫柔的招呼他過去坐著。“這位同學,來這兒坐著吧,我叫溫香。”陽光照在桌子上畫著塗鴉的習題本上,他排開眾人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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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居夏城回來已經半月有餘,懷遠城祭司院發放了治療針劑,眾人都回到了日常的平靜生活,除了四班少了一個女生。溫香生前平凡無奇,死後父母得到了懷遠城督查府的大筆撫慰金。
在民風彪悍的明懷國,大家都覺得努力修行、皈依祭司才是最重要的,並不會把生命看得多麼重。
夜督查年少有為,加上他背後有人,藉著這件事,二十六歲的他當上了懷遠城的總督察長,手下統領民事、幽冥、訴訟等若幹個督查府。
幽冥府接任的督查長年紀是夜知曉的兩倍有餘,他和別人一樣,心裡一百個不服。密文、劍術再好,都沒有一個好爸爸好。
不過眾人恨的牙直癢癢的夜督查,並沒有大家想的那麼紈絝,在居夏城的時候,眾人三兩離去,竟把他這個當時昏迷的單身狗給忘在了樹下!!!
此刻他渾身打滿繃帶,正孤家寡人的躺在醫院裡,夕陽孤單的陪伴著他。桌子旁邊放著一張靈力陷阱,裡面撲騰著一個前來暗殺他的人。
夜知曉心中怨念,不過他更加不解,他為人光風霽月、光明磊落,不知道怎麼就惹的這麼多人如此恨他。他發誓他之前從來沒有和居夏城的人打過交道,他甚至懷疑這些鳥是不是記混了同名同姓的人。
他正在思考人生,護士小姐姐帶著許流雲走了進來,許流雲穿著一身略顯寬大的校服,黑色的耳機掛在脖子上。護士恭敬的給夜督查換了水果,幫兩人倒了茶水。
許流雲一口氣喝了一杯又一杯茶水:“渴死了。。。”夜督查斜著眼睛看著他,許流雲尷尬的笑著:“哈哈,啊,夜督查,你身上的繃帶真白。”
許流雲注意到了地上掙紮的人,轉移話題道:“這人是誰啊?”
夜知曉知道許流雲就是那天晚上並肩作戰的小黑貓,然而卻一點也感激不起來,滿腦子都是自己一個人被拋棄在汙泥中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