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房內,李氏靠在臨窗的炕上,王媽媽端來一杯茶,“太太”
李氏接過茶,輕輕喝了一口,“你想說什麼?”
王媽媽蹙著眉,“年前,奴去過庵裡,親眼所見瑕姐兒被兩個尼姑罰著砍柴,她可是一聲不吭的,沒有想到,如今的瑕姐兒,可是會說了,適才在老爺面前,說得頭頭是道,明面上是向霜姐兒求情,暗裡卻在指責霜姐兒呢。”
“我當然聽得出來。”李氏道,“我若不截下她的話,老爺還不知會怎麼處罰無霜。”
王媽媽又湊近兩分,陰著一雙眼,“這瑕姐兒不可小視。”
李氏哼了一聲,“小蹄子欺壓霜兒來討好老爺,可恨霜兒單純,沉不住氣。”
王媽媽道,“如今瑕姐兒訂了親,奴猜想,她無非就是想多得點嫁妝,奴瞧著老爺對她倒是另眼相看了。”
“霜兒說得沒錯,一個庶女而己,她能有多少嫁妝,家裡的産業,怕是老爺也不清楚,我還能拿給了她。”
“正是。”王媽媽道,“奴就是提醒太太,自個兒得留著一些,不僅僅是瑕姐兒打著注意,還有那二房掌管著商鋪呢。”
李氏聽言閉了閉眼,小蹄子她才不會放在眼裡,總歸是要嫁走的,二房才是讓她頭痛的。
再說無瑕帶著幾尺絹,兩個大大的攢盒,還有上好的紙墨筆硯去了傅先生家裡。
傅先生著一件道袍,見她到來,很是吃了一驚。
無瑕言行舉止規規矩矩,朝先生行了大禮。
先生猜到她的來意,請她入座,無瑕瞧見一張銀杏黑漆小幾上擺著紫砂茶具,原來先生正在煮茶。
她又微微打量一下這間屋子,佈局典雅,一幾一案,一琴一爐,大排書架,極為古典,適才在院子裡便瞧見一叢君子蘭,倒底與俗人家不同。
先生寡居,先生的夫君也是位教書匠,後來生病死了,先生不願意再嫁,做了姑子,但總歸要生計,又當了西席,專教女子。
無瑕朝翠兒示意,翠兒將禮盒呈上。
先生的目光落在紙墨上,“宣州的紙,湖州的筆,徽州的墨,端州的硯。”
無瑕見先生神色,便知她喜歡,笑道,“先生不喜俗物,學生投其所好。”
先生收回目光,“你還是拿回去吧。”並非矯情,而是她也有她為人的原則。
無瑕垂了垂眸,“先生可以擇人而教,但先生可忍心拒絕了好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