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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韋煞塔羅(二) (2 / 4)

一直走到盡頭,屁股上的第二個腳印,一腳踢進監房後獄卒和魷魚統領,城門守衛揚長而去,卻沒有留下一句話,唯有的是腳步噠噠的迴音。監房只有一扇牆壁,其餘三面都是鐵柱圍欄,空蕩的空間沒有太多擺設,牆壁上懸掛的暗黃的油燈隨時可能會滅,靠牆的一堆邋遢雜草算是床鋪,觸目驚心的是監房中間竟然掛著一個圈套,韋煞塔羅總是感覺到那上面懸掛著一個人,雙眼凸出舌頭吐出雙腳直蹬,幽默的致詞“歡迎到來”。

我算是栽了,父親大人的爪牙就如同泰坦樹的樹根,蔓生到王國的每一處,就算到了天涯海角,他都會找到我,除非我能像個鳥兒飛上天;不過這次又比上次跑得更遠,見面後我可以譏諷他,又或者下一次我聰明一點,能跑得更遠。韋煞塔羅揉揉手鐐的摩擦處,腳鐐處也傳來疼痛感,智慧之神,如果你能開啟它們的話,麻煩幫幫忙,就是片刻時間我也樂意。

“小朋友,犯了什麼事被關進來?”平緩的語速,不亢不萎的聲調,一個幽靈的聲音傳來,安靜的牢房相約迴音,那個‘來’字回蕩在四周。

小朋友?我,一個老鴇的熟客,睡過妓女,偷情過良家婦人,不折不扣的一個大壞蛋,竟然說我是小朋友。韋煞塔羅往聲音處尋覓,隔壁監房的幽暗遮掩住一個人,盤膝坐在雜草上,花白的頭發花白的眉毛花白的長須連成瀑布從頭而下,直到胸部。假如你說的年齡,我想我是個小朋友,你真的太老,希望你不是被牢房折磨到未老先衰。

幾揪發絲擋住緊閉的雙眼,鷹鼻下一口金牙又吐詞,“小朋友,我問你話呢。”“老爺爺,有何指教?”老者睜開他的鷹眼,放出刺人的光,“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不好意思,我是自願進來的,因為我的好奇心。”“閣下的口氣很大,看你衣著打扮,不知是那個權勢家族的貴公子呢?”

“我,羅伯唐韋煞塔羅,不是什麼權勢家族的貴公子,是智慧之神的傳人。”“原來是變色龍家族的人。”韋煞塔羅沒有理會老者,順勢睡在草堆上,盯著黑色的天花板,又用一個腳搭在另一個腳上,腳鐐當當的作響。

“你因我的話慪氣了?或者你是個撒謊者,你根本不是什麼變色龍家族的人,要知道進來這裡的人是不可能再出去的。”老者的話又傳入韋煞塔羅的耳朵,“但有例外的情況,看著你頭上的圈套,那是為你準備的,想要出去只要套上,很快就會出去。”

“你現在肯定在想我剛才說的都是謊言,你想很快就會出去,每一個人進來時都是這樣的,隨著星移鬥轉,當然你是看不到的,你屈數手指頭計算過去的時間,又或者用草梗,直到手指頭磨平,草梗變為草堆,日月變成年月,最初是希望,中間是失望,最後是絕望。當你已老心已打定主意在這裡過完一生,卻是意外被釋放,聽到訊息的你,一顆本來安定的心變成跳躍的心,獄卒會幫你梳理,你會看到銅鏡上花白的頭發,深陷的眼眶,無神的眼珠,滿臉的皺紋。待你走出監獄,你又發現外面的世界是何等陌生,你想再次回到監獄,你覺得那裡才是你的自由世界,而外面就是個恐怖監獄。簡直太殘忍,你的一生就是一直禁錮,在一個監獄剛找到歸屬感時卻又被送到另外一個監獄,何不早早做個了斷?望著那個圈套,用草堆墊高腳,把脖子伸進去,很快你就會獲得自由。”老者不停說話,保持他那種幽靈一樣的聲調,他目視著隔壁的人,臉上不經意中透露著慈祥。

“很感謝你的建議,我會考慮的,不過你可以讓我安靜一下嗎?”煩人的老家夥,一個繞來繞去飛行的白頭大蒼蠅,喃喃不斷的話語,比我的父親大人還要煩,難道他也是父親大人叫來的?

“你撒謊,你的表情告訴我你是在撒謊,你的心根本沒有考慮我的建議,在撒謊者面前你是不可以撒謊的。”“膽敢在撒謊者面前撒的謊是真實可信的,撒謊者如是說,難道你不知道嗎?好了,我不想和你玩這種無聊的把戲,請你安靜!”“你也知道撒謊者?”“我是撒謊者一百三十六代傳人,我看到你那邊同樣有個圈套,我可以重複一番你的話,一字不漏的還給你,你剛才所說的非常有道理,去上吊吧,不要再打擾我。”“那我考慮一下。”“隨你喜歡,不目送。”

碧綠的湖水,柔和的風,畫舫小調,如果賞心悅耳說的就是這些的,那麼不如聽聽韋煞塔羅的話音,比起他的父親,他的爺爺,又或者他爺爺的爺爺,他更能繼承羅伯唐家族特有的聲調,罵起人都像唱歌一樣好聽,就在他說完剛才的話後老者不再說話,韋煞塔羅享受著牢房先前的安靜,迷迷糊糊中竟然睡夢去。

腳鐐拖動地面發出清脆的碰擊聲,特別在這個寧靜的地方,又傳來淅淅刷刷的磨蹭聲,最後是幽靈的說話聲,“我已考慮好,我先去了!”韋煞塔羅在睡夢中被吵醒,坐起來往隔壁一看,老者正站在草堆上,脖子已套上圈套,“你放心,我考慮好也會追隨你的腳步。”

“既然如此,為何不一起呢,正好黃泉路上結伴通行,也好有個說話的人,不枉你我相識一場。”死到臨頭還這麼多話,煩人的老家夥,既然如此我就送給你一程吧,不枉你認識我,“那好,你等等。”韋煞塔羅移動草堆到圈套下方,站起來把脖子伸進去,“你值得我信任嗎,老爺爺,我數一二三,我們都蹬腳。”

腳一滑,圈套死死勒住脖子,身體越來越沉重,漲紅的臉拼命喘氣,韋煞塔羅使勁睜大眼睛往老者那邊看去。我看到他的臉,詭異的陰笑一閃而過,該死的,我要弄死自己了,不經意的腳打滑,死神大人我沒有召喚你,但你真是來的好快,我可以後悔嗎,可以再來一次嗎?

“無心自殺的人總是缺少勇氣,面對死亡的掙紮是最後一次的撒謊,而後悔更是不負責的想法,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老者的話又傳入韋煞塔羅的耳朵,該死的老家夥,軟劍怎麼這麼遠,誰叫我藏在靴底的,我應該把它藏在手肘處,救命時可以立刻拔出,但要是這樣的隱藏恐怕城門守衛搜身時已經離我而去。

韋煞塔羅弄開圈套拼命吸氣,起伏的胸膛與被追殺死命飛奔的人不相上下,待到緩和後他轉頭望去老者那邊,圈套還在,只是上面沒有吊死的人,老者已經緊靠他這邊的鐵圍欄,“你怎麼還沒有死呢,命真硬。”我真的不敢死,我父親大人說過‘你桀驁不馴頑固不化,將來有何面目面對列祖列宗’,所以我必須要裝扮好,找個可以哄騙列祖列宗的說法,然後才會死去,“黃泉路上我不敢一個人走,我怕寂寞,怎麼也要等你,你這個老騙子。”韋煞塔羅邊喘大氣邊說道。

“進來到的每一個人都經歷過上吊,有的就死翹翹,有的命硬就像你,自救,而我則是太幸運,圈套斷了,所以我不是騙子。”“撒謊,你分明就是想我死。”“你知道我的稱號嗎,獄卒送的,審判者。這層牢房送來的人,不是罪惡滔天,就是身陷冤屈,但他們都堅持自己的清白,只有經過審判的人才能確定清白之身。”“死了就清白,還好我沒有死,不然白死掛上一個清白的罪名。”“你誤會我的意思,死與生,生與死,不是劃定清白的界限,上吊是審判法則,若死去無論生前何等造孽何等冤屈死後都得以解脫,以清白之身心若止水踏上黃泉路,不化作厲鬼;若不死,無論之前何等冤屈何等冤屈也可得以解脫,以清白之身心若止水重新做人,從此向善!”

韋煞塔羅冷笑一聲,好一個審判者,差點弄我喪命還諸多詭辯,我差點以為是遇到家族的祖宗了,但不能怪他,我應該小心腳步打滑,“老爺爺,哦,審判者,怎麼稱呼你的名字呢?”

“我就是叫做審判者,小朋友,你是來自變色龍家族誰的兒子呢,我想想,你如此年輕,大約就二十四歲吧,我應該不會看錯的,你父親應該是半個銅幣吧。”

“你應該加上吝嗇兩個字,吝嗇的半個銅幣那才是他的全稱。”“看來你對你父親大人不是很滿意,你促怒你的父親大人,然後你的父親大人把你關進來,看來你起碼要在這裡待上一年半載。”“很可惜不能如你所願,雖然我也想在這裡陪你,他們會很快押送我回國王城的。”幽靈的笑聲,很短暫的呵呵兩聲,後頭跟隨而來卻是巨響,一個呵欠震撼著這層牢房,時間長度差不多吃頓飯之久,不滿的嘟噥聲充斥韋煞塔羅的耳膜,“該死的審判者,你還讓我睡覺的不,嘮嘮叨叨不停,難得刺鬼你可以忍受,我要過去擰下新人的頭,堵住審判者的嘴。”

“屠夫,這個新人比較有趣,這也是我一直沒有理會他們的原因。”尖細的女人聲回應聲,韋煞塔羅好奇發問,“審判者,這裡竟然還關押著女人?”屠夫爽朗的哈哈大笑,女人聲再度發言,“走吧,屠夫,過去擰斷他的脖子。”

“我還以為這裡就我們兩個。”“我剛才不是說過,上吊的人有的自救,他們就是那些有的人。”

頭發蓬亂頭頂紮起個沙包髻,粗眉大眼滿臉虯須的屠夫比韋煞塔羅高上兩個頭,張開他闊大的血口叫嚷道,“小朋友,有什麼遺言就盡快說。”說完扭動頭格格作響,臉上的橫肉抖動著,兩條水桶粗的手臂來回搖擺松動肢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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