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海棠賭在心中多年的怨氣怒火一瞬暴發出來,連莫夫人及那些夫人們也嚇得怔住。反而坐在旁邊的諸葛弈和莫晟桓淡然如常,清冷目光打量這對父女。
慄海棠表現得並沒有她外表那般暴怒強勢。從小到大忍受著慄鍋子瘋狂的暴打虐待,即便他跪在她的面前也無法令她壓抑住內心的恐懼。
藏在袖子裡的兩隻小手握緊成拳微微發抖,唯有她知懂自己的掌心已冷汗淋淋。只要與父親的視線相匯,她無法忽略那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寒戰,有種想奪門而逃的衝動。
“海棠呀,你可不能不心疼你兄弟呀,他才兩歲。”
“呵呵,你用菸袋鍋子灼瞎孃的眼睛時,可曾念過他才兩歲?你與村子裡的女人暗中苟合之時,可曾念過他才兩歲?你暴虐時連旺虎都能捱上幾巴掌,你可曾念過他才兩歲?”
“海棠,我不過是脾氣壞些,對你們姐弟……我……我……”慄鍋子越說越沒底氣,他的確對妻子、兒女不好,氣則大罵、怒則暴打。可他是一家之主,應該有個當家主的樣子。
慄海棠仰起頭任淚水逆流忍回去,她不想再看這個沒有人性、沒有人心的男人了,她也真真為母親感到不值,更擔憂年幼的旺虎會遭遇不測。
“母親才去逝一月餘,屍骨未寒,死因不明。在查明死因為母報仇之前,我不允你續絃再娶。”
“不成不成,那小典氏的肚子裡已懷有我的娃。我請大仙兒算過,是個男胎。”慄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賴道:“今日你不允,我坐在這裡不走了。”
慄海棠已沒有耐心坐下來,她有膽子處置謀害她的那些權貴夫人們,卻獨獨懼怕慄鍋子。尤其看到慄鍋子別在腰上的菸袋鍋子,從懂事起她每天都被灼燙無數個煙疤,直到今天她的後頸、後背和肩頭仍留著淺淺的肉色疤痕。
繞過桌子,慄海棠向莫夫人及各位夫人道:“既然你們不肯認承用有毒的小繡鞋謀害過我,那我便交由八位族長來處置。從今以後,各位夫人準備的年禮也會先送到祠堂去供奉些日子,我再命人抬回來享用。”
“慄大姑娘,你年輕不懂事,我可以教教你。”
莫夫人伸手一把握住慄海棠的手腕,逼近小小的她,壓低聲道:“別以為你是奉先女,我就要看你的臉色行事。你以為有莫晟桓那個敗家子當靠山就可以不反我放在眼裡嗎?他不過是莫氏中正府裡的一條狗,我隨時可以將他和他的親孃趕出去。”
慄海棠不懼莫夫人威脅,也學著樣子低聲道:“莫夫人,你也該摘下蒙撇自己雙眼的霧障了。你瞧瞧今日之禍,慄夫人甘願下跪、閆夫人躲著不來,你偏要站在這裡我為敵,你想想她們為何棄你不顧?她們比你矮一等嗎?還是她們手中的權勢更勝於你?”
經慄海棠提醒,威勢高高在上的莫夫人也禁不住猜疑。她看著近在咫尺的清秀小姑娘,隱約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莫夫人,我知道你想助自己的兒子成為下一任族長,但你有沒有想過一人掌權、八方臣服才能坐穩族長的位子。”
慄海棠回頭,看到莫晟桓正回頭與諸葛弈聊著什麼,痞痞地笑著似乎心情很好。
莫夫人眼神不善地盯著她厭惡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寧願揹負殺人的罪名,也不想留下這孽子來擋自己兒子的光明前途。
慄海棠輕嘆,“既然莫夫人沒有想好,我也不費口舌了。請莫夫人和各位夫人離開,明日自有人來與你們對峙。”
“莫夫人,這該如何是好?”
一聽到事情交給八位族長去處置,留下來討好莫夫人的各府夫人們心慌意亂起來,見莫夫人不言語,她們紛紛跪下來磕頭。
“求慄大姑娘恕罪,我們……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
“嗯,我知道。”慄海棠點點頭,“不管你們是被慄夫人、莫夫人、還有閆夫人逼迫,你們錯過了自首的好機會,現在才知道害怕已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