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道,我來是想問你一句實話。你與師父結盟與我無關,可你想與我結盟就要說點真心話,不然我憑何替你們父子犯險得罪閆族長呢?”
“哈!奉先女這話說得實誠,讓貧道無話反駁。”
三清道人暢然大笑,戒備心一下子沒了。率先走向榻,對慄海棠比出“請”的手勢,說:“來來來,奉先女一路冒雨奔波辛苦啦,請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謝謝花老道。”
慄海棠抱拳,配上一席束身的夜行衣頗有江湖俠女的模樣。這抱拳手勢還是臨時向冷肆學來的,初是笨拙的樣子逗樂了陪著來的護衛們。
三清道人被她裝出來的江湖氣逗笑,樂呵呵地斟茶、奉上,說:“剛才諸葛少年來時,我猜你會跟著來,沒想到你們一前一後分開來的。”
“師父不知道我會來,至於回去後會不會知道……嘿嘿,我自然會主動告訴他嘍。”慄海棠淺飲口滾燙的茶水,燙得她伸出小舌頭舔舔唇,可憐憐地抱怨:“花老道真不會照顧人,茶水這麼燙怎麼喝呀!”
三清道人見她嬌憨的俏模樣,忍俊不禁說:“是啊,我又沒有個女兒來嬌養,自然不懂如何照顧。”
“那就還俗呀。娶妻生女、含飴弄孫也不錯,何必整日為那虛無的權力和財富來束縛自己呢。”慄海棠滿不在乎的一句話讓坐在對面的三清道人怔愣。
他見識過的大家閨秀太多,見識過的貧家農女也太多,形形色色的女子中唯獨對面的小姑娘活得最瀟灑。一句漫不經心的勸言證明她那灑脫不羈的真性情。權力和財富於她是虛無,她不屑被束縛、更向往自由。
“小姑娘,貧道想勸勸你。身為奉先女,你還有四年餘的陽壽。儘管你視權財無糞土又無法擺脫,不如認清身處的境地,免得日後惹出你無法承擔的罪孽。”
“罪孽?”
慄海棠粲然一笑,雙手捧著熱燙茶杯來取暖,一雙黑曜杏眸不閃不躲與他對視,淡淡地說:“成為奉先女是我無法抗拒的,但等死的五年裡恣意放肆的活是任何人無法阻攔的。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由誰掌控的傀儡,更不容許別人來踐踏。”
“花老道,正如你奪權失敗後寧願遠走他鄉,我亦如是。既然我無法避開命運的劫難,不如披荊斬棘按照自己想要的樣子痛痛快快的活著。”
她慷慨之詞讓三清道人拍掌稱讚,連贊三聲“妙妙妙”,忍不住豎起大拇指,大有終於遇到知己者的感慨。
“果然少年多奇才,沒想到我尋覓多年的知己竟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娃娃。”
不管真假,三清道人的感慨著實讓慄海棠有種小高興。忘年交雖有點虛情假意,但此刻應景兒啊,滿足一下她的小虛榮心。
三清道人揭開一個乾淨的茶碗,先是用茶水淨杯,之後又斟滿滾燙的茶水晾著。見小姑娘小口飲著暖手的茶水,笑說:“那杯別喝了,等會兒這杯茶晾涼再喝。”
“嘿嘿,怪不得閆夫人被你迷得神魂顛倒,花老道果然有點小可人兒的溫柔。”慄海棠放下茶杯,把睚己隨身帶來的錦荷包開啟,捏一顆青梅蜜餞填到小嘴裡,含糊不清地問:“你要吃嗎?”
“貧道不喜甜食。”三清道人擺擺手,只淺飲他的茶水。心裡默默猜測著小姑娘冒雨深夜前來難道真的為聊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