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如冰,寧靜小院裡有幾座石燈籠亮著微弱的光,燈籠油紙有幾張被大風吹破,脆弱的火苗在狂風中搖曳,隨時有被吹滅的危險。
雕花窗扇微敞,任冬夜寒風闖進來吹起俊美少年的雪色長髮。雪髮絲絲縷縷隨風忽而飄起、忽而飛落。
安靜地坐在窗前,滿眼柔情凝視鋪置在桌上的幾件衣服,對壓在衣服底下的金玉令牌視若無睹。
修長手指小心翼翼地托起玄色長袍的一角衣袂,細密不均的針腳兒雖比不得繡孃的精巧,卻讓他更覺得美觀。
“主人,尉遲公子已將襁褓的嬰孩送去北民巷子的一處民宅,託給一對年邁的老夫婦撫育。”
影衛單腿在旁邊,垂著腦袋低聲稟告。
諸葛弈放下玄色長袍,拿起另一件棉襖子,似乎是穿在裡面的。用了青色雪緞,內夾西域的棉花,柔軟輕薄又暖和。
“繼續盯著。”
“是。”
影衛領命卻沒有急著離開,大膽地抬起頭偷瞧諸葛弈的臉色,和桌上的幾件衣服。心中暗道小主子料事如神,主人果然沒有發現藏在衣服底下的令牌。
“何事?”
“小主子命屬下來稟告主人,翎爺的玉令和秦五爺的銀令,還有主人送她的令牌都藏在衣服底下。在主人返回無心院之前,小主子請主人代為保管。還有……還有……”
影衛縮縮脖子,擔心地往敞開的窗子看看。
諸葛弈見影衛畏畏縮縮的,面色微沉,問:“還有什麼?說完滾出去!”
“是。小主子讓屬下代她告狀。”
“告狀?”
諸葛弈忍俊不禁,小姑娘真會玩鬼花樣兒,告狀還能請別人代替?他又不是知府老爺,可不敢接狀子。
影衛擦擦額上的冷汗,吱唔說:“主人不知,小主子發了好一頓的脾氣呢。屬下來時,小主子趴在床上嬌氣的哼哼聲,誰都哄不高興喲。”
“為何發脾氣?”
諸葛弈溫潤淺笑,想象小姑娘賴在床上不起來,像初生的奶貓哼音兒,嬌滴滴的讓人忍不住想抱她在懷裡寵溺的哄。
影衛警惕地看看窗外,壓低聲說:“為翎爺送的老虎皮,小主子也喜歡得很。誰知老管家親自去奩匣閣取走,小主子氣得和楊嫫嫫等人商量要策反老管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