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海棠,你來做什麼?諸葛子伯答應放了我,你想違逆他的意思來殺我嗎?你不怕他發怒?”
莫妍秀傲氣地昂起頭,她可以向諸葛弈哀求、可以向閆禮哀求、可以向任何人哀求,唯獨慄海棠不行。
這個出身窮苦的賤人怎能與她相比?她是莫氏南府出身高貴的姑娘,即便庶出亦是金枝玉葉,寵慣長大的女兒。這賤人算什麼東西?生於貧家,身為卑賤。如今成為奉先女又如何?不過是八大氏族獻給先祖們的活祭品罷了。
莫妍秀眼中的鄙夷已無法刺痛慄海棠,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歷經過生死的她擁有一顆強大又倔強的心,最鋒利的刀劍亦傷不到的。
“人活一世,命太昂貴,別糟蹋。”
慄海棠讓千夜去搬兩張椅子來,她要和莫妍秀一起曬太陽、聊往事。
“我和你沒什麼可說的,你想殺便動手吧。”
“莫妍秀,你被閆禮餵了絕子湯,一生囚禁於此孤獨終老,難道一點不害怕嗎?”
“怕呀。有用嗎?”
莫妍秀自嘲一笑,任千夜將她拖到椅子坐好。她打量慄海棠的墨狐大氅,這男衣的樣式不難猜出是誰的。
“你是奉先女,你的身子要獻祭的。”
“我知道。”
慄海棠挪挪椅子,挨著莫妍秀坐了。儘管莫妍秀身上傳來惡臭的氣味,她未露出嫌棄的神情,連漂亮的秀眉亦未皺一下。
莫妍秀望向湛藍天空中的冬日,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她終日流浪、東躲西藏,已很久沒這般悠閒了。
“慄海棠,你為什麼不殺我?我給你下的毒很烈很重,足夠折磨一百個壯漢的。我沒想到諸葛子伯會對你付出真情,不惜拋開一切的救你。”
“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此一生還不完的。”慄海棠惆悵輕嘆,斜倚著椅背打量莫妍秀,好奇問:“你就那麼喜歡他嗎?不惜糟蹋自己的命,捨棄自己的親生兒子?”
“誰?”
莫妍秀被問得怔愣。
慄海棠嘟嘟櫻唇,說:“諸葛子伯。”
莫妍秀恍然,悠悠長嘆,淡淡悲傷。
“愛呀。愛得深切,愛得卑微,愛得寧願失去所有也要得到他的一絲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