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驛館用過午膳後,元煦向驛丞道辭後便率領馬車隊伍繼續趕路。此驛館離最大的一個鎮子並不遠,若一路順利可傍晚時分抵達。
吃得飽飽的,又與程瀾鬥嘴鬥得高興。從上車之後,慄海棠便沉沉睡去。這是離開瓷裕鎮之後睡得最香甜的一次。
諸葛弈在博山爐中燃了安神香,靜靜陪在她的身邊翻看醫書,想研究一張不痛藥的治傷藥方。
每日三次以金創藥敷在傷處,疼得她咬住絹帕忍痛,幾次淚珠子險些溢位來浸溼傷口。
她疼,他亦疼。
恰好元煦設出的路線與他的不謀而合,有元煦一路率領,他也省去心力。
“師父。”
小姑娘咕噥一聲嬌嬌的呢喃軟語,諸葛弈再難專注於醫書。他放下書,側身抱起睡得渾身暖暖的她在懷裡,薄唇浮貼她鼻尖,沉啞嗓音柔聲輕問。
“醒了?”
“師父,抱抱。”
纖纖玉臂環在他的腰側,如昔日在無心院墨語軒的每一個相擁而眠的夜,每當他毒痛發作徹夜難眠之時,她會撒嬌地討要抱抱,在他的懷裡念著兒時學會的童謠小曲,陪伴他度過一個又一個煎熬的漫漫長夜。
諸葛弈喉嚨裡艱難的發出一聲隱含哽咽的“好”,便緊緊抱住她,恨不得融進骨子裡。
此去江南的路途漫漫,三年歸來不知如何變遷。他祈望她平平安安,那些艱難坎苛由他來揹負就好。
“主人,前方有人攔路。”
孟安騎馬伴在馬車旁,看到前方吵鬧攔車的一群人衣衫襤褸,不禁板起冷臉隔著車窗稟告。若主人下令驅趕,他必一馬當先。
“一切由元五爺作主,你等靜觀其變。”
“是,主人。”
孟安打消喝馬上前的念頭,眼睛緊盯前方一群人最高最強悍的中年大漢。那大漢似乎喝醉了酒,揮舞著鞭子驅打一群乞丐裝扮的小孩子們。
馬車裡,慄海棠聽到稚童的大哭聲,禁不住好奇地坐到車門口,撩開簾子一條縫隙觀察外面。
漫漫黃煙之中一群稚氣的孩子們被中年大漢揮鞭驅打,大漢嘴裡罵爹罵娘很是骯髒。別在腰間的一彎鐮刀上血鏽斑斑,刀尖的血漬已凝固。
這群稚氣未脫的小乞丐們抱頭鼠竄,一邊大哭一邊求饒。鞭子揮向另一邊的時候,這一邊的孩子們會撲向大漢踢踢打打;鞭子揮向這一邊的時候,那一邊逃跑的孩子們返回來對大漢踢踢打打。
馬車裡偷看的慄海棠氣得握拳捶車板,掀開車簾直接跳下馬車,喚上歸一便往前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