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宅後院的荒廢柴房,孟安檢視過麻袋裡的“人”之後,一邊擦手上的鮮血一邊走出柴房。
“主人,是衡六爺。”
“全屍?”
諸葛弈神色平靜,龍眸寒冽。他料到衡六爺的命不長久,卻沒想到對方動手如此快。至少讓衡六爺親眼看到他如何被冤枉的,看到衡六爺怒髮衝冠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才叫痛快呢。
孟安輕撇嘴角,說:“大卸八塊。真夠狠的!”
諸葛弈不置可否,薄唇微勾一抹淺笑,轉身即往自己居住的主院,臨踏出院門時吩咐暗衛:“將麻袋送去楊氏族的祠堂。”
“是。”
不知藏在哪裡的三名暗衛現身,與孟安錯肩而過走進柴房。
孟安步步跟在諸葛弈身後一丈之外,猶豫地欲說不說。
“講!”
諸葛弈負手在前悠閒踱步,不必回頭便知孟安的遲疑。
孟安腳步微頓,挺直腰板說:“主人為何摻和衡六爺的家事?主人與陳老家主不過萍水之交,何必惹禍上身呢?”
諸葛弈幽幽問道:“你覺得我為何?”
孟安猶豫一下,賭氣道:“屬下不知。”
“呵呵!”
諸葛弈冷笑,站定在一株白玉蘭樹下,仰望滿樹綠油油的葉子。
春暖已去,夏炙降臨,潔白的玉蘭花已凋零,枝椏生滿綠葉一片勃勃生機。站在樹蔭之下,如傘的樹冠遮蔽陽光的熱烈,使人頓覺涼爽。
縱使他身中美人噬劇毒,已許多年未曾感受過熾熱是怎樣的,但刺目的陽光令他厭惡。
孟安盯著欣賞白玉蘭樹綠葉的諸葛弈,越來越看不懂了。
曾經,他認為主人不是一個兒女情長的人。身負血海深仇,年少行走江湖、踏足商道,敢獨闖京城皇宮與皇帝賭江山,這等氣魄的年少梟雄不該纏綿於閨閣之情。
曾經,他討厭過莫心蘭,因為莫心蘭讓主人變得心軟。當哥哥孟虎告訴他,主人當莫心蘭是復仇的一枚棋子,並無摻雜兒女私情。他才知道江湖人人聞之喪膽、商道人人畏懼的主人沒有變,依然是陰煞嗜殺、冷血無情的活死人。
但是,他對主人的所有認知在慄海棠出現的那一刻破碎了,他不明白一向冷酷的主人為何偏愛一個十歲的小女娃?為何願意將此生唯數不多的感情和寵溺傾盡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