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寧家除了兩個姑媽外唯一的獨子,理所當然的繼承了祖父絕大部分的財産其中也包括這幢小洋樓。
七十年代初,sh曾經的資本家都受到沖擊,她們家也未能倖免,寧瑩潔那時還小。
八十年代開始政府陸續歸還她們家被沒收的財産,但歸還的清單中沒有涉及到她家被侵佔的房産一項,動蕩年月徹底打垮了她父親的硬骨頭,父親不敢去找政府據理力爭要回他家被侵佔的房子,房子的事就沒有再提了,即便如此她們家的住房條件也比sh普通人家要好不知多少倍,她回到家不必擔心居住的擁擠。
她出嫁以後她的閨房還一直保留著,實在不行她還可以住到像哥姐那樣的屬於自己的單元裡,寧瑩潔愛自己的家,愛這幢小洋樓,她對這幢小洋樓懷有某種特殊的感情,誠然這幢小洋樓是依託她兒時記憶並承載多少苦辣酸甜的歷史見證,恐怕她這一生最不能忘懷的就是歲月如梭這幢小樓曾歷經的滄桑變遷。
直到現在不管在多遠的地方,只要目力所及能一眼看見她家的小洋樓,她就覺得無比的親切,那幢小洋樓就是她的家,盡管在這幢樓裡現在還住著其他的人。
樓裡闐靜無聲,他來到自己家所在的二樓,大多數人家都已經入睡,哥哥姐姐家也少有聲息,來到爸媽住的房門前她輕輕地叩門,她不想讓隔臨的哥哥和姐姐知道她深夜歸來。
裡面立刻有聲音回應,先是爸爸的後是媽媽的,“誰呀,誰呀?,這麼晚了會是誰,老頭子……”下面的聲音低微得聽不清了。
隨著裡面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寧瑩潔聽見裡面的人已經走到房門口,沒等發問,寧瑩潔小聲搶話:“是我,我是瑩潔。”
門一開啟,屋內的燈光一下流瀉出來,一個嬌小的身軀站在她面前,雖然上了年紀體態仍舊是那麼惹眼,難怪爸爸年輕的時候會那麼瘋狂地追媽媽,寧瑩潔一見媽媽,沒有由頭鼻子一酸眼淚刷地就落下來,“媽……”她撲到媽媽的懷裡,一肚子的委屈瞬間爆發出來。也許是走得太累,也許是難言的苦水太多。
程芳翠像寧瑩潔小時候呵哄她那樣拍著女兒的肩,寧瑩潔因情緒激動有點起伏的身體稍稍平複了些,“怎麼了,吵嘴了?快跟媽媽說說。”程芳翠和聲細語地問,她要用母性的柔情化解女兒心中的不安。
寧瑩潔突然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媽媽,“媽,我想跟你說我現在的境況,你要幫我啊!”
程芳翠已經從女兒剛一進門的一系列表現預感到事態的嚴重性,母女倆一起來到客廳發現身著睡衣的寧福才已經坐在沙發裡等她們了。
“爸爸。”寧瑩潔一看見爸爸難掩她的激動。
寧福才著重地看了女兒一眼點點頭,“哼。”
寧瑩潔只挑重點把艾春明撿孩子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父母,聽聞女兒的話寧家父母眼睛瞪得越來越大,一副很是吃驚的樣子。
寧福才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等等,等等,瑩潔怎麼一直沒聽你跟家裡提起,撿孩子那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說嘛。”
程芳翠大概被女兒的話驚嚇著了痴痴地傻在那裡,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寧瑩潔說:“一開始,我以為那個孩子只是暫時在家裡兩天,後來他幹脆說跟這個孩子有緣分捨不得,孩子就一直沒送出去養在家裡。”
“胡鬧,簡直就是瞎胡鬧嘛!”
程芳翠接話:“是啊,你們以後也會有孩子,幹嘛要這麼一個不明不白的孩子呢?”
寧瑩潔抬起頭面對著爸爸突然沖動起來,眼睛裡的淚水急洩而下,“爸爸,你是瞭解我的,我實在不願在那個逼仄的家裡和那個整天吵不停的不是我自己的孩子多呆一分鐘,我真的受不了了。”
“那你想怎麼辦?”程芳翠自認為是瞭解女兒的,她猜女兒肯定已經作了決斷,接下來她還有話要說。
“我想離婚。”寧瑩潔說“離婚”二字的輕巧程度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以為當著父母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一定是很困難和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