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覺得應該可以,於是便死了。
觀主有姓無名。他就叫陳某。
陳某裡的某,是某某裡的某,是人間隨處可見的某某。
他代表著人類的一部分。
寧缺望向天空一角,漸要被晨光遮住的月亮。
夫子代表著人類的另一部分。
桃山崖畔,陳皮皮長拜及地,神情平靜。
唐小棠隨他拜倒。
……
……
沒有永夜。人間越來越冷,那是世界外的寒意正在入侵,以此看來,無論有沒有夫子,有沒有書院。這個世界終究不可能永遠地孤單下去。
陽光灑落。雪峰上的雪漸漸融化,變成涓涓細流,然後匯成小溪向南流去,或者在荒原上會氾濫成災。然而卻也會給那裡帶去灌溉所需的水。
餘簾在斷崖上抱著大師兄坐了很多天。
很多天後。大師兄的傷好了。
她放下了他。
大師兄變成了普通人。如果要回復當年的境界,不知道還要過多少年。
或者,永遠都沒有那一天。
老黃牛離開西陵。拖著車廂,在斷崖下等著。
大師兄走上牛車,開啟老師留在人間的最後一壺酒,很小心翼翼地喝了口,然後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他真的很滿足,滿足的不能再滿足,他甚至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李滿滿。
“師妹,再會。”
他看著餘簾神情溫和說道。
餘簾掀開車簾,坐了上來。
大師兄神情微異,指著天空某處的一道白線,說道:“你難道不想出去看看?”
現在的人間,隨時隨地都會出現一道白線,那便意味著一名修行者離開人間。
修行,不是昊天賜給人類的禮物,是人類的意願。
修行者,最想知道更多,體驗更多。
餘簾這樣的大修行者怎會例外,更不會對看似兇險的天外世界有任何畏懼。
餘簾不耐煩,說道:“江上沒蓋蓋子,想跳水自殺隨時都能跳,現在這天也沒蓋子,想飛出去就可以飛出去,著什麼急?”
大師兄想了想,說道:“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