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安盡管不知道顧照觀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他依舊還是顧照觀,那麼他就同樣還有在乎的東西,而這些東西,無疑趙君安是清楚的。
果不其然,顧照觀的目光波動了一剎,然後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我殺了她,屍骨埋在皇城之外封山谷裡最大的那顆銀杏樹下,陛下若不信,可命人挖掘出她的屍體以驗真假。”
趙君安聽著他的話,瞳孔在那一剎那間瑟縮了一下,隨即咬牙切齒的道:“孤不信,她的武功那麼高,你根本就不可能隨意的殺死她。”
“她是自願被我殺死的。”
顧照觀沒有情緒波動的聲音緩緩響起,輕易的將趙君安腦海中最後一根弦挑斷,他一把抽出身邊暗衛手中的劍,劍刃橫在顧照觀脖頸之上,有細微的血絲滲出。
只要他再用些力氣,就能馬上將顧照觀斬於劍下。
趙君安無疑是憤怒的,甚至是充滿著殺意的,他看著顧照觀連動都沒動一下的身形,不知為何,卻還是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以前只恨自己殺不了他,現在卻恨自己不能殺他,顧照觀這個人,果真是上天派下來的劫數,他命中的宿敵。
腦海中百轉千回許久,終於,他還是放下了劍,命人先將顧照觀縛住,嚴加看守,暫時囚禁在他的寢宮之內,而他本人卻帶了一隊人馬,朝著皇城之外封山谷而去。
趙君安其實已經差不多相信了顧照觀的話,否則也不會那般憤怒,但無論是生是死,他總要先見著顧央央。
臨別時的那一眼,她眼中的複雜和溫柔,還有一抹揮之不去的悲傷,始終在趙君安心中徘徊,不得解脫,他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在想些什麼。
若是顧央央真的死了,他是否該殺了顧照觀為她報仇,又或者······其實一切都是因為他。
趙君安不是傻子,有些東西,盡管他有些看不明白,但心中卻已經有大概的想法,只是未能浮現而已,唯一能確定的是,今日顧照觀的謀反定然與那一日顧央央的離開有關,或許也是因為這件事,她才死在顧照觀手裡。
趙君安腦海裡一直有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但唯一不敢想的是······若是等會兒真的看見顧央央的屍體,他該怎麼辦?
有些東西,聽見和看見總是不一樣的。
他臉上一片鎮定,然而心中早已亂成一團了,只能有些麻木的驅趕著身下的馬匹,朝那個方向而去。
封山谷其實並不算太遠,出了皇城,又是快馬而行,沒過多久便到了,至於顧照觀口中的那一棵最大的銀杏樹,找起來也不太困難,不過一刻鐘而已,便已經有侍衛來稟報,說找到了顧照觀說的那顆樹。
那顆巨大的銀杏樹位於山谷的最中央,趙君安看著那棵樹,心中的混亂卻彷彿短暫的安定了一半,他甚至有些不知道是應該開心還是生氣。
顧照觀這個混蛋,且不說這顆銀杏樹下有沒有埋著什麼屍體,以這個地方的土壤來看,根本就沒有近期被動過的可能,也就是說,顧央央根本就不可能被埋在這裡,更可能的是,她根本就沒有死!
心中暗暗的低咒了一聲,趙君安緩緩鬆了一口氣,但既然已經到了這裡,總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趙君安還是命人挖了起來,就算這裡沒有顧央央,但一定會有其他什麼,以他對顧照觀的瞭解,他從來不會記著無關緊要的事情。
這個山谷罕有人跡,更別說還能知道這裡有一棵如此巨大的銀杏樹。
趙君安甚至在想著,待他回去,定要顧照觀好看,他私獄裡的形制可是還有許多未曾用過的,若是不好好折磨一番,難解他心頭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