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那些宮女還在不停的勸慰,然而顧央央彷彿凝固成了一座雕塑,只是不斷有淚落下,砸在地上,彷彿綻開在她心中一般。
她終究沒有隨著這些宮女從密道逃生,對於女皇而言,這些鮮血,這些悽厲,都是算在自己身上,她身上都是東陌國民的血,定要生生世世不得安寧。
她睜大著眼睛靜靜看著這些慘象,彷彿要將之鐫刻入骨髓裡,要讓自己時時刻刻都記得,東陌因她而亡。
寧君兮踏著血色走進來的時候,天邊雲霞彷彿被火燒過一樣,帶著濃烈的血色,似乎預兆了這一慘烈。
他身上不再是白衣黑發,弱質彬彬的模樣,而是穿了一件銀色輕甲,頭發用金冠束起,那些往日的溫文都被剔除,只剩下眉宇間的冰冷的殺意和謀劃。
這該是上位者的模樣,卻絕對不是一個因得寵而獲得權勢的男人。
他踏著血色進來,目光看向靜靜坐在窗邊的女皇。
那些宮女守在他面前,目光中是濃烈的恨意。
寧君兮被他們眼中的恨意刺痛了一下,彷彿已經可以看到女皇眼中也是如此,但他始終還是帶著幾絲僥幸,女皇恨他是應該的,但也是愛著他的吧。
命令暗衛將這些宮女拖了下去,並未傷其性命,不知是不是顧央央有交代,那些宮女盡管眼帶恨意,卻沒有馬上咬舌自殺,不過於寧君兮而言,這些他都不在意。
他已然成為了這個世上最尊貴的男人,就算女皇恨他,但他依然認為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女人該是她。
寧君兮停留了一瞬,身邊暗衛都被他退去,他看著女皇側臉,那是從來沒有過的目光,沒有絲毫掩飾,只是溫柔的,充滿愛意的,不像之前那般,喜愛裡也含著掩蓋。
“陛下······”
他仍舊這麼喚她,聲音溫柔,眉眼歡喜,彷彿在他眼裡,顧央央永遠是那個高座雲端投下目光的女皇陛下,即便這種高高在上結束在他自己手裡。
女皇沒有回應他,仍舊看著窗外,寧君兮卻不意外,他走近了幾步,再次輕輕喚道:“陛下,您······”
女皇突然回過頭來。
寧君兮看著她的表情,那絲溫柔僵在了臉上。
她沒有恨意,和那些宮女完全不一樣,她沒有痛恨的看著他,只是平靜的,冰冷的,如同在看腳下的一塊石子,身邊的一抹草芥。
常人所道因愛生恨,然而她全然沒有,彷彿眼前的寧君兮便是個笑話,而她只坐在遠處,冷冷的旁觀。
她的眼睛太過於清澈,寧君兮只在裡面看見僵硬著的自己,沒有絲毫其他,而他不曾在她眼中停留分毫。
他所有的糾結愛恨彷彿一瞬之間被打入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