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像別的女子那樣,或是勸慰他顧忌父子親情,或是安慰他不要傷心雲雲,也沒有額外說康靜侯府的壞話,甚至發生了這般驚天動地的事情,她依舊眼眸帶冰,待柳夜白一如從前,彷彿只如初見那般,她只是對他這個人感興趣,其他的東西都不能驚擾她半分。
沉魚就是這麼一個奇怪的女子,但柳夜白卻很喜歡。
望仙樓裡屬於花魁的那一座畫舫半邊喜悅半邊哀傷,兩種情緒奇異的體現在了上面,卻是低下服侍的僕人被主子的心情所幹擾,也變得有同樣的情緒。
沉魚雖面色不顯,但低下伺候她的僕人們卻自顧自的開心,畢竟還沒誰家的花魁嫁給小侯爺為妻過,但自家花魁就做到了,而另一半自然是落雁的僕人。
落雁心情非常低落,即便是以溫柔解語花而著稱的她也不免心情黯淡,那低落甚至是人人都可以看出來的。
落雁時常倚在欄杆邊上,望著沉魚那邊房間,僕人們猜測是在哀於自己的命運,畢竟同為花魁,卻是完全不同的命運。
可無人知道她的哀傷究竟是源自於誰。
而不久之後,柳夜白在一個深夜裡於走道邊再次碰到了她。
那日夜晚他有些口渴,可房中的茶水已沒有了,望仙樓不比侯府之中,深夜之時前面的畫舫是很熱鬧的,但靠後這幾座畫舫卻很冷清,因為這是花魁住的地方,沒有其他的客人,反而鮮少人跡。
柳夜白吩咐了守在門口的小廝去拿茶水過來,想了想,又覺得有些饑餓,於是準備自己到樓下的廚房去再吩咐他們煮碗麵,他自小過慣了這種遊手好閑的生活,倒也不挑。
卻不曾想在深夜的過道裡遇見了落雁。
彼時畫舫中人並不多,加之又是深夜,與前頭熱鬧的景象不同,為了不打擾貴人們安寢,是以走動的人更加稀少,一眼望過去整層樓都沒什麼人,落雁就這麼直直的攔在他面前,目光平靜的看著他,眼眸裡被燈火投下昏黃的光,然而那光卻映不到底,只是幽深。
柳夜白當即皺了皺眉頭。
“有事嗎?”
其實他並不太想和落雁說話,雖然落雁也喜愛於他,且對於落雁本人他現在也沒有什麼壞印象,當然,也沒什麼好印象,總而言之他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落雁卻直勾勾的看著他良久,半邊臉在陰影裡看不清切,只能隱約看到是平靜的,甚至平靜得有點過分。
柳夜白便想繞過她繼續走。
可偏偏落雁這時候卻說話了。
“我想和你談談。”
她的聲音和她的眼眸一樣平靜幽深,和往日裡溫溫柔柔的模樣有些相差甚遠。
柳夜白皺著眉頭道:“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你讓開吧。”
落雁沒有動身,只是看著他,半響,聲音柔化了一些。
“我只是想和小侯爺說清楚,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小侯爺待沉魚姐姐那般好,便不能和我說幾句話嗎?我不會傷害沉魚姐姐,我只是想要個了結,從此之後,落雁便死心了。”
柳夜白一直皺著眉頭,站在他面前的落雁卻硬生生的攔住了他,不讓他走過去,無奈,他只好道:“這是最後一次,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和你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