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新桐還沒說話,他又扁著嘴控訴:“我又沒有發脾氣,我很乖了,誰讓你兇我的……我、我說不補課,又不是因為煩你,居然冤枉我。”他的聲音委屈得幾近消失了。
江新桐的心像是泡在醇厚的酒裡,被浸得酸軟又膨脹,他嘆了口氣,睜開眼親了親麥陽春的額頭:“我怪我自己。”
“……啥?”
這句話沒頭沒尾,讓麥陽春一頭霧水。但江新桐也只是看著他,用那種繾綣又縱容的眼神。他難為情地縮了縮腦袋,剛才的茫然和譴責完全被扔到九霄雲外了。
“我以後盡力冷靜,不會再像今天一樣。”江新桐保證似的,一字一句咬得清晰又平穩,“我會改,你只要這樣就好了。”
就這樣——嬌縱,又帶著稚氣的天真與爛漫,像是初識人世的貓,保持好奇與童真,不刻板、不世俗,對世界抱以美好夢幻。
麥陽春抵住發酸的後槽牙,小小地嘁了一聲,但還是按捺住雀躍,自以為悄悄地把腦袋墊上對方的臂彎裡,“那好吧,我、我勉強答應了。”
江新桐心滿意足地又親了一口他的眼皮,“乖,晚安。”
“晚安。”麥陽春咕噥著說,眼睛輕輕閉上,不過片刻,呼吸居然就逐漸輕緩起來。
……剛才還說不困的。
江新桐好笑地注視著懷裡的人。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暖氣片帶來足夠暖和的溫度,讓麥陽春的臉變得柔和又恬靜。他閉上平日裡那雙靈動幹淨的眼睛,鼻尖、臉頰透出溫暖的紅,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看起來乖巧又溫軟。
他抵擋著睡意,貪得無厭地在心裡細細來回描摹對方的輪廓,指尖從眉骨一路滑下,又在盈盈酒窩處打了個轉,最後才停留在對方的唇畔。他摩挲了幾下,最後偏過臉慢慢湊過去,在對方的唇角落下一個無比珍重的吻。
麥陽春睡眼朦朧地擋了一下,又不高興地在他的懷抱裡拱了拱腦袋,“唔,不許親……”
江新桐就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有一下沒一下卻頗有規律,麥陽春哼哼唧唧幾聲,又舒服地安穩入睡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鬧鐘響的時候,他還困得不行,感覺到被子輕輕掀開,熾熱的旁溫消散,他才不適應地微微睜開眼睛。洗漱完畢的江新桐正輕手輕腳地收拾東西,看見他一副睡不醒的樣子,才撫慰地用手掌輕輕覆蓋住他的眼睫,“還早,睡吧。”
“你、你要走了?”
麥陽春迷迷糊糊地,江新桐還感覺掌心被他的睫羽輕輕刷過,聲音也不由放輕,“嗯。”
麥陽春邊眼皮打架邊嘀咕:“好快……”
江新桐沒有說話,下意識動了動手指,溫熱的指尖在麥陽春的眼皮上撓起一陣電流似的癢意,他不滿地拍開。江新桐感受到熟悉的小貓爪撓似的輕微痛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麥陽春。”
“……嗯哼?”
“我要走了。”
“唔……”
”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麥陽春心想這個人怎麼這麼囉嗦,真的好睏啊,就不耐地蹬了一下腳,“我要睡覺……”
江新桐喟嘆一聲,最後還是忍不住湊過去,無奈又眷戀地輕輕咬了一下對方的嘴唇。
他低聲說:“等我回來,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