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冷笑了一下,走上前去蹲在他的面前,“到底是什麼巫術,能令一個犬族人完完全全變為獲靈者呢?”
那人臉上依舊淡淡的,沒有表情,機械地說道:“我的任務只是帶您去見女帝,其他概不知情。”
“巫族真是神通廣大,你說他們會不會有一天也能製出令獲靈者變為獸族的方法?”
那人的表情略有松動,卻依舊回答道:“屬下不知。”
凝霜站了起來,整理了衣冠,伸出手道:“走吧。”
那人握住凝霜的手,凝霜只感到眼前一花,就到了神殿之中。他一鬆開手,那人的身影就不見了。
凝霜轉過身,對輕紗中的人笑道:“女帝,這麼好的異能只用來接送我是否太可惜了?”
女帝懶懶答道:“人最可貴的品質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最近有什麼事要報告嗎?”
凝霜見周圍沒有座椅,便大喇喇地直接盤腿坐到地上,淡淡道:“需要報告的恐怕您早已知道了,凝露回歸,龍族後人來犯,還牽扯上了幾個獲靈者。”
“那你也該知道,許天霜不能動,許天齊和江沅也不能動,”女帝忽然輕聲笑了一下,顯露出小女孩的調皮,“我今日召你來,是想聽聽你該怎麼應對呢?”
凝露的臉色陰沉下來,一心認定了凝露是女帝故意放出來與他作對的。這些年來他忍氣吞聲夠了,他的聲音也不再輕佻,一字一句道:“犬族與牙音組織的關系您也清楚,唇亡齒寒,難道要我犬族任人宰割不成?”
“犬王,我雖然年紀小不懂事,但也明白這其中的關系,這命令是玉神傳下來的,可不是我開玩笑,”女帝忽然將簾子收了上去,擺出一副嚴肅的態度,“我是真心想聽你的想法。”
這時十年來凝霜第一次見到她的真面目,只見她半躺在金色的王座上,穿著一件寬大黑袍,細看確能看出做工繁瑣,每根線上的珠子都鑲嵌著黑色的細羽。一頭黑發只是隨意披著,臉上不施脂粉,黑色襯得她的臉越發幹淨和蒼白。仔細一看,她也不過和凝露一般大小。
凝霜愣了一下,穩定了心神,才開口道:“我大膽猜測,牙音組織之所以不動許天齊和江沅,是否想將他們招入麾下?”
女帝輕輕笑了笑,不置可否,“關於許天霜,你不必著急,玉神有他自己的打算。”
“恕我直言,”凝霜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希望能讓情緒感染幾分,“她現在已經不叫許天霜了,也不叫凝露,而是改名白露了。”
女帝忽然露出一副索然無味的表情,身子往後一靠,手指繞著自己的發絲,“我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原來碰到一個小姑娘就沒轍了?”
凝霜還是第一次發現一個人的寥寥幾語就能讓自己上火,他強壓下怒氣,開口道:“我有意與牙音組織合作,只是不知道你們對於白露的態度到底是什麼?”
“注意你的語氣,”女帝皺眉道:“這你無權過問,可以先將你的計劃講來聽聽。”
“我要利用巫族,毀了伏靈區。到時是我將許天齊和江沅拱手呈給你們,或是你們趁機自行招徠,都可以。”
女帝坐了起來,“有點意思。”
“但你們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凝霜垂下了眼睛,頓了頓才道:“不許留白露的活命。”
女帝將手指放在唇邊,眼珠子轉了幾下,笑道:“這我還是需要請示,不過你的計劃,我替玉神同意了。”
凝霜心中驚訝,他一直認為女帝是牙音組織的一個傀儡,難道可以直接下達如此重要的命令?更何況她看起來年紀輕輕,做出的決策怎可讓人信服?
女帝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索性走下王座,走到凝霜面前,用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冷冷說道:“我能夠理解你,因為我們都過早地喪失了成長的權利,所以希望你也能理解我,不要再想挑戰我的權威。”
凝霜看著她的眼神,覺得無比熟悉,他立刻點了點頭,起身告辭。回到自己的營帳後,他才想起來,那就是他自己的眼神。他們沒有成長的權利,因為他們的成長似乎是一夜之間的事情,沒有童年的孩子,只能迅速適應生存,不能奢望向其他正常孩子一樣,透過正確的引導在正確的環境中成長起來。
這一刻,凝霜忽然與女帝達成了和解,也與這十年來對反複否定自身的自己達成了和解,他發誓要動用所有的力量,不擇手段地令自己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