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電視關掉，端起桌子上的果盤。經過慕柔這些天的努力，她的狗窩又變成了幹淨整潔、隨時供應新鮮蔬菜水果的理想小屋。
慕槿叉起一塊梨喂給慕柔，又拿出瓜子嗑起來，大有一副徹夜聊天談心的架勢。
慕柔垂下眼，回憶起過去，不自覺地露出微笑：“你爸啊，如果還在的話，應該比現在大部分父親都好。”
“這麼厲害？”慕槿誇張地問。
“那可不，你媽的眼光能差到哪去。”
她抬眼，驕傲地看著慕槿：“你爸當年可是從大城市裡來的，到我們村裡教書，那時候只要家裡有女兒的都看上了他這塊香餑餑，個個都想和他攀上親。你爸不太會拒絕別人，每次有人上門明裡暗裡和他說親，都要鬧個大紅臉，你是沒見過，好笑得很。”
慕槿雙眼亮晶晶，她第一次聽這麼詳細的過去，聽得很入神：“那後來呢？你們倆怎麼好上的？”
“後來？後來有一次我上山背柴火，恰好碰到他在別人家做思想教育。”
“什麼思想教育？”慕槿問。
“就是那種，農村裡很多孩子上不了學，他去勸人家放小孩出去上學的。”
“然後呢？”
然後他被人家無情地趕出了門，末了，還罵道：“上學上學，都去上學了你來養我們家幾口人吃飯！”
他不死心，大力拍門：“她才十二歲，必須得上學，上了學她就能漲見識，以後會賺更多的錢。你們眼光要放長遠，不要只顧著眼前的蠅頭小利，多想想以後——”
一盆汙水潑到他臉上，中年男人從家裡走出來，輕蔑地笑：“不好意思，沒看到大才子在這，我們這鄉下不適合你，趕緊滾回城裡去吧。”
慕柔剛好看到這一幕，她扯下背上的柴火，甩到男人臉上：“幹什麼呢？說話就說話，潑人家髒水算怎麼一回事？”
男人本來想發脾氣，見打他的人是慕柔，氣焰一下子減了三分，嘟嘟囔囔道：“切，不和你一個女人見識。”
慕柔又沖過去：“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男人嚇得趕緊跑回去關上了門，她一頭撞到門上，又罵了兩句，才蹲下身慢慢撿散落一地的木頭，那個被她維護的城裡男人也默不作聲地幫她撿。
全部撿好，慕柔準備重新背上背簍，卻被他一下子搶了過去，他站起身，不穩地晃了兩下，慕柔生怕他又把木頭全灑了，趕緊過去扶好。
“那個，剛才謝謝你，我幫你揹回去吧。”他低著頭，聲音莫名緊張。
慕柔滿心都是自己的柴，哪注意到他的神色，隨意地擺擺手：“不用，這家人你別來了，那賤男人你罵不過也打不過。”
他一下子抬起頭：“不行，那個女孩必須接受教育，不能小小年紀就困在無意義的勞作中。”
慕柔白了他一眼：“無意義？對你們這種人來說無意義，對我們來說那是能吃飽飯的事。”
“對不起。”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和她道歉。
“算了，”慕柔瞟了他一眼，“你以後還要來就找個人陪你，實在不行就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