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友弟恭的假象很快隨著安格斯和於階白的離去被戳破。
利亞家主收斂了笑,眼底盡是陰鷙,其它的人的表情也變得精彩紛呈。
擁抱過安格斯的夫人嘴角不滿地向下癟著,雙手不停甩著。維薩·利亞罵了句該死的之後,便揚長而去。
在角落目睹了這一切變化的二皇子覺得非常有趣,並決定有空要藉此刺一刺伊蘭斯。
車輪沿著寬廣的街道獨行,於階白掀開車簾,記憶中以夜景聞名的伊拉耳卻寂寥無人,漆黑又冷清。
於階白覺得無趣,便拉上了車簾。
“今天沒什麼事吧?”於階白問道。
馬車壁上懸掛的油燈在不停晃動,斑塊般的陰影也隨著在安格斯臉上來回翻動,看起來像幅奇詭的漂亮畫卷。
於階白沒有催促,馬蹄的聲音在人耳邊回蕩,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見安格斯的聲音響起,“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我只是覺得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
他的目光在車廂裡遊離,最後落在了車頂的一塊光斑上,“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的自負傲慢和殘忍。”
他收回目光,直直注視著於階白,“確認這一點之後,我非常希望他們全部死掉。”
安格斯的目光中露出對於毀滅和死亡的渴求,於階白給了他想要的回答,“他們當然會全部死掉,這是我們計劃中會發生的事。”
安格斯的紫色瞳孔閃爍,從袖口接線處抽出一張小布條遞給於階白,“我可以向你請求赦免嗎?”
於階白伸手接過布條,“我得看赦免的物件是誰。”
他仔翻來覆去地閱讀布條上的那句話,“如果這是真的,那麼你的這位姑姑能得到的不止是赦免。”
安格斯舒了口氣,放鬆地靠在皮質靠背上,眼睛半闔。
馬車一陣顛簸,油燈被甩了個來回,頑固跳躍了兩下之後便完全熄滅掉了。
黑暗之中,聲音和氣味變得更加明顯,安格斯感覺自己被不屬於他的一切包圍,但他願意沉浸於其中。
低沉磁性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於階白問道:“她對你怎麼樣?”
安格斯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於階白的提問物件是誰,“她算是那個宅子裡的異類,漂亮,不在意別人的關注,所有的聰明都用在了擺脫那些人和事的影響上。所以她活得還不錯,偶爾也會有多餘的關心分給我.....”,安格斯頓了頓,繼續道:“和她一些。”
寂靜的黑中,於階白伸出手,摸索著觸碰安格斯的臉頰,輕聲道:“這就夠了。”
等安格斯反應過來時,那隻手已經離開了他的面頰。
一片漆黑中,安格斯伸手撫上了自己的面頰。
這還遠遠不夠,他想要得更多。
暗流在平靜的湖面下湧動,安格斯每日都去利亞府上。他熟練地應付著每一個人,用昂貴的禮物,八面玲瓏的話語,盡可能地從那些空洞的腦袋裡套取更多的東西。
老侯爵昏沉的大腦讓他失去了年輕時的那點敏銳,他無比確信,自己的外孫做到了他母親沒有做到的事。
利亞主宅的書房中——
層層疊疊的煙霧中,老侯爵打量著安格斯,用一種看物品的眼神,稱贊道:“你比你的母親還要年輕漂亮,聰明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