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胥錦對視一眼,卻很快移開視線,垂下眼睛,幹脆誰也不看。
紫桓神君二話不說應下,又怒視那神侍:“灜西府須得好好懲戒一番。”
那神侍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大錯,驚駭得渾身癱軟,灜西府是戰神府,懲治嚴酷,神侍畏罪不已,竟當眾自毀神元!
裴珩未來及阻攔,眼看那誣蔑之徒灰飛煙滅,但在場無一人感到惋惜。
各自散去,裴珩隨泓明回到灜西府,忽然傳來惡法境萬魔異動的訊息,來使說胥錦已經趕赴。
裴珩就要追去,卻被泓明無聲無息布的結界攔住了。
“師尊?”裴珩焦急又驚愕。
“承胤,方才你在寂滅池,為何一開始不反駁,為何心有畏懼?”泓明端坐殿上,問道。
裴珩心中一震:“我……只是驚訝,太生氣了。”
泓明半晌不語,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大殿裡:“這次不許去惡法境。”
裴珩無力反駁,他無法解釋自己被指責心懷私情後,為何會開不了口辯解,甚至聽到驗心咒,感到了一陣徹骨之寒。
他行端坐正,素來光明正大,卻在那一刻感到心虛,他不知害怕牽連誰。
他靜默許久,心中一團亂,最後低聲道:“是。”
“寂滅池水施以驗心咒後,對心神有影響,你暫且在此清修一段時間,靜靜心罷。”
他在灜西府禁閉,每日看著手中扶桑佩,那是胥錦贈他的,能感應對方平安。
他常常嘆息,禁閉熬得渾身不自在。
惡法境之亂很快被胥錦鎮壓,九重天卻被凝重的氛圍籠罩。
天帝召集眾神,唯一要商討的,就是惡法境的問題。
熙嬈神女道:“魔界自上古至今,從未真正安歇過,如今由異族的妖統領,後患無窮,若要一勞永逸,應當蕩平惡法境,徹除魔根!”
裴珩不悅道:“魔界動蕩,歸根到底是因為吸納了世間仇怨,聚出魔海。要除也該除魔海,怎能對整個惡法境下手?”
熙嬈神女冷笑:“承胤神君跟隨泓明麾下已久,但我們這些元老見過太多,你尚不知,魔界當年動亂引得四境塗炭,是怎樣的光景,要換天地太平,本就是要傾覆許多代價的。”
一番爭論,最後仍是沒有結果,裴珩按捺不住,離開去找胥錦,說了此事,問他看法。
兩人站在雲府海境萬丈高崖上,翻飛的衣袍之下便是無盡東海怒濤,胥錦的側臉籠在日出的光暈中:“既然魔海除不掉,那麼由我煉化魔海,如何?”
裴珩的目光被那人佔據,分毫移不開。
胥錦一身玄色暗紋衣袍,俊美妖冶的面容,氣勢如海淵緩臨。
裴珩問:“你所說煉化魔海,是什麼意思?”
他笑了笑道:“將那世間仇怨所聚的魔海吞收殆盡,煉化為天地初純之力,摒除怨忿,再散回惡法境,還世間淨土。”
裴珩靜默許久,道:“……以身為器,盡舀江海……當真可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