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厄薩眼見裴珩臉色不好,但長痛不如短痛,今日必得交代清楚:“王爺,我去查了,孫諸儀手下有一高手,當年老王爺闖離京城,是那人奉命向宦黨透露了老王爺的路線。那人先是跟蹤了一陣子才回城洩密,為的是確認老王爺要走的路,跟告訴孫大人的路線一致。”
“孫諸儀……背叛我父王?”
裴珩的手瞬間冰涼。
孫諸儀是父王舊時戰友,裴珩不計較跟安國公之間的仇怨,仍把孫諸儀視作長輩。
他身邊俱是需要照顧的人,從皇帝到帝姬再到太後,乃至王府、昭武營和天下人,但他已經沒有兄長叔父,沒有人蔭庇於他。
孫諸儀素日說教起來,裴珩心裡是樂意聽的,人活得越久,越是肩上沉重,被長輩關心教訓也是福氣,他惜福。
可他信了一個什麼人?
他惜的又是什麼福?
可笑!天大的笑話!
裴珩站在那,紋絲不動,他綢袍的皺褶都彷彿凝固了,整個人冰涼,從心底往外的涼,一直涼到那雙眸子裡。
一隊身穿武服、佩劍執銳的西陵衛策馬呼嘯過街頭,行人紛紛退避,為首一人面目深邃淩厲,深琥珀色的眸子帶著些許陰沉,正是龍章的舅舅,西陵司指揮使,許易庭。
高頭大馬鐵蹄沉沉,砸在江陵午時的街巷上,直至瑞王府門前勒韁,駿馬長嘶。
金鈺聞訊迎至:“許大人請進,可是要見龍章少爺?”
許易庭冷冷掃了一眼瑞王府大門內的影壁,道:“不叨擾了,勞煩讓龍章出來吧。”
龍章跨出大門,臉上有些疑惑,又有些對舅舅的敬畏:“舅舅,怎麼突然來了?”
白鶴好奇地站在門內看著,許易庭一把將龍章提上馬背,鐵一般的手臂箍住他,龍章懵了,下意識掙紮:“舅舅,怎麼……”
金鈺和白鶴蹙眉,許易庭低喝:“跟我回家!”
他在馬背上對金鈺微微頷首:“多有叨擾。”
隨即揚鞭一揮,挾著龍章率西陵衛絕塵而去。
胥錦與溫戈沿路檢視宮人死亡的地點,六個人死在皇宮內苑不同角落,根據遺留的痕跡,都是受到過於濃烈的魔氣侵襲,凡體經脈重創不支而死的。
整個皇宮處於人人自危的狀態,多數宮人留在溫戈設下的陣法範圍之內,不允許也不敢隨意走動。
前方忽有一隊人走來,暗紅武服筆挺,虎嘯蟒紋刺繡,腰佩繡春刀,氣勢陰冷肅殺,乃是西陵衛。
許易庭發絲和肩頭落了水霧,到近前來,對溫戈和胥錦問候,三殿司之間,西陵衛行事陰鷙狠辣,一向和青玉殿、奉鉉司疏離。
溫戈拱手微笑:“許大人剛回京,是陛下緊急召來護守王宮內苑的罷?”
許易庭面容冰冷,幅度很小地點點頭:“正是如此。”
正寒暄著,皇宮甬道盡頭傳來一陣驚呼,眾人立即看去,見一人影翻過牆頭往西逃竄,與此同時,一縷飄渺的魔氣迅速也跟了去。
“抓住他!他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