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護衛們呢?”呂厄薩見她獨自沖出人群,一路馳騁到異國使隊中間,竟沒人追上來,不由奇怪。
“我不讓他們跟來。”蘭雅做了個鬼臉,呂厄薩徹底服了她。
“蘭雅像柔章,一樣無法無天,我們這個年紀也沒你倆野。”裴珩打趣道,他左右端詳蘭雅,只覺得險些認不出了,上一次見,她還是個小丫頭。
一群人說說笑笑,場面倒像是故友團聚,到了王城下,恭候的北疆大臣十分緊張,見蘭雅沒有惹出什麼禍,這才鬆口氣,說了一串官話寒暄,將使隊迎進城中。
使隊面見北疆汗王,第一場接風宴,老臣負責場面客套,其餘人走個過場後就吃喝說笑,同蘭雅敘舊。
汗王正值年富力強,待呂厄薩很是關切。呂厄薩多年來遠離故土,在燕國京畿任職,維繫著帝國與北疆的關系。汗王也就一直照拂安克圖部,更對小公主蘭雅疼愛有加,蘭雅並沒有因為呂厄薩不在身邊而受過委屈。
宴席推上熱潮,鋪墊足了,終於開始說正事,蘭雅也端端正正坐好了,不再嬉鬧。
呂厄薩與裴珩對視一眼,裴珩微微點頭,上前道:“大汗,使隊此行帶著極大誠意,代表吾皇迎納公主入朝。”話畢對隨行官員做了個手勢,身後人呈上一份禮單和文書,汗王身邊的侍者接過去。
北疆大臣笑道:“兩國締結婚約,交百世之好,於子民是莫大福氣。”
兩國聯姻早是商談成熟的事,此次只是最後一步。北疆六大部族時常內亂,汗王出身於紇石烈部,呂厄薩、蘭雅出身於安克圖部,兩者是最牢固的聯盟,幾乎不分彼此,歷經多年,才與大燕建立空前的友好邦交。
汗王接過文書,朗聲笑道:“蘭雅一直是六部最尊貴受寵的明珠,今日見她與貴國眾使情誼深厚,想必千裡迢迢去了江陵,也不會受委屈,孤也就放心了。”
裴珩一拱手:“除開身份,我等一直視她為小妹,汗王自可放心,大燕不會虧待公主。”
“蘭雅前幾日還說過,從前你們在安克圖北邊住慣了,這次來訪時間充裕,不如瑞王殿下你們帶著蘭雅回故地重遊一番,比起住在王城,年輕人們也自在些。”
裴珩欣然道:“如此甚好,多謝汗王關照。”
接風宴一過,使隊重臣留候王城,與汗王陸續商討其他事宜,裴珩和燕雲侯一幹人等被蘭雅興奮地帶去了安克圖部的北草場紮營落腳。
隨行的一千八百精銳中,昭武軍和王軍各分派半數隨他們移駕。原本盧霆想帶著全部昭武軍緊隨裴珩,但裴珩不想讓朝中人抓著此事說閑話,免得傳出瑞王無需虎符仍可掌控昭武軍的傳言,幹脆就公正地一刀切兩半,帶了半數人馬開撥。
沿途比先前更放鬆,一群年輕人說說笑笑,蘭雅的性格比起小時候竟沒多大變化,古靈精怪的,與柔章帝姬相投,不住地道:“姐姐,當年北疆亂得很,我大哥他們年紀輕輕就一起東徵西站,你在聯軍大營照顧我,有時披上鎧甲跟他們一起上戰場。如今不打仗了,一晃多年見不著面,我成了最孤單的一個。”
柔章帝姬安慰她:“這次隨我們回京,以後就總能見面了。”
蘭雅臉色微紅,低下頭道:“沒想到再聚齊,你們是來迎親的……先前收到信,得知你們竟都要來,我便心裡許多滋味兒攪在一處。”
眾人心中感慨,一時竟無人說話,蘭雅笑著搖搖頭,轉眼看著胥錦和顧少爺,笑嘻嘻問:“王爺、侯爺,你們是從哪找來這樣標緻的少年?”
她縱韁跑到顧少爺跟前,問東問西把顧少爺逗得害了羞。又跑到胥錦跟前,聽聞他擅用長戟,便歡呼著要與他較量一番,胥錦因著裴珩的緣故,對蘭雅很耐心,沒有流露出冷漠,蘭雅便覺得他比裴珩還穩重幾分,悄悄單獨問他:“你見過皇帝對不對?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像王爺嗎?像……”
她忽然想到胥錦沒見過先帝,便截然止口,只看著胥錦等他回答。
胥錦想了想,道:“陛下與瑞王不大像,但溫文爾雅,是個好人。”
蘭雅若有所思,回到柔章帝姬身邊去了。
胥錦疑惑地問裴珩:“她根本沒見過皇上,若彼此不喜歡該怎麼辦?”
裴珩低聲道:“起初聯姻人選未定,是蘭雅在汗王面前自薦,這才有瞭如今局面。她既然這麼做,便是做好了種種打算,皇族兒女,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
蜿蜒浩蕩的隊伍抵達安克圖部領地,部族的人紛紛前來迎拜呂厄薩和蘭雅兄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