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孝忍著怒氣,沒見過這麼不知道心疼自己的人!
“沒有誰派我來,我自己來找你的!”
卻聽李述冷笑一聲,“我憑什麼相信你。”
沈孝被她這句話頓時就激起了怒意,只覺得自己灑了漫山遍野的擔心,到她這裡都成了圖謀不軌。
“你愛信不信。”
沈孝壓著嗓子回了一句。
可話出口,卻又覺得自己說重了,她到底跌下了崖,又受了這樣嚴重的傷,身邊無人可信,不得已只能自保。
他嘆了一口氣,“我真的是來救你的。”
他盡量將一貫冷硬的聲音軟下來,偏過頭去低聲道,“你身上還有哪裡傷到了?能走嗎?”
怕李述不信,沈孝又補了一句,“我們不能待在外頭,我帶你找一個避雨的地方。”
李述掙紮了一下,手腕從他掌間脫離出去。
她坐在他身側,似乎也是接受了如今她只能依靠他這個事實。
況且,沈孝與她如今並沒有政治糾葛,應當不是要殺她的人。
李述安靜了片刻,末了老老實實地回答,“能走。身上只是擦傷,沒有大傷。”
沈孝聽了就鬆了一口氣。
能從崖上跌落還活著,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能活著,且沒有骨折等大傷,更是萬裡挑一的幸運。
她可真是老天爺眷顧。
可等他尋到一處幹燥山洞,點起了一堆火,看清了李述的模樣後,才知道她口中所謂的“只是擦傷”,已經可怕到了令他都不忍再看第二眼的地步。
那身衣裳在滾下斜坡時已經爛的不成樣子,手臂、後背、小腿……面板沒了衣服的遮擋,被山石與草木七零八碎地割破,蹭出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皮,紅得觸目驚心。
更可怕的是她的手,皮肉外翻,掌心幾乎是深可見骨,因為被雨水浸泡太久了,此時連血都沒了,泛著浮腫的白肉。
可一路上她跟著他,只是拽著他的袖子引路,也不要他攙扶,就這麼咬著牙撐了過來。
連吭都不吭一聲。
她是不需要別人拯救的那種人,哪怕是跌下了崖,生死困境,她都能靠自己博出一條血路來。就算今夜他沒有來,她也有本事自己找一個山洞,等著侍衛找到她。
可是沈孝看著她那張慘白的臉,臉上的劃痕,心裡卻想,她或許不需要別人去救,可是她未必不需要別人的陪伴。
他總可以陪伴她一宿,讓她把心裡的那些悽惶都驅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