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眼太過殘忍,也太過狠絕,更是太過血腥。
哪怕是餘燼,看的都微微怔住。
而聽弦更是感覺到了陣陣的危機感,彷彿看起來無害的少女瞬間就能暴起把房間裡的人全部輕松屠盡,而她根本就無反擊的能力。
“我蘇錦這輩子,想到過各種各樣的死法,唯獨沒有想過我能壽終正寢。”說這話時,蘇錦臉上的表情依舊雲淡風輕,可是正因這樣,她的語氣才更讓人覺得滄桑可怖,“的確,現在我蘇錦手裡有的,只不過是幾個産業,雖然他們才出現了短短一年,但這一年,我就能比得上其他産業的十年!我蘇錦缺錢,缺權,缺人脈,可唯獨不缺的就是野心和狠心。我是亡命之徒,敢賭,而你…”蘇錦臉上終於暴露出兩分黑心黑肺的無情,“…你,敢賭嗎?”
為什麼?蘇錦明明父母雙全,可她此時此刻所表現出來的,的確是經歷了人生最黑暗才能表現出來的陰暗和腐朽,就像她自己坦白的那樣——亡命之徒。
餘燼突然感覺,不只是唐明月沒有看到蘇錦真正的一面,就算是他,都未曾真的瞭解他自以為已經調查清楚的人。
而蘇錦也正中他隱藏最深的一面:他有牽掛,並不是可以豁出一切的亡命之徒!
忽然間,餘燼感覺到了這個還未成年的少女可怕了。
你看看,即使她說著最血腥暴力的話,可是她臉上的情緒至多表現出來兩分,剩下的八分恐怕除了她自己,誰都未能探究到。
二人四目相對,空氣凝滯著,保溫茶壺裡的水也在揮散著熱氣。
倏的一下,餘燼竟然笑了,笑得是那樣酣暢淋漓,就算是聽弦的姐姐聞箏在這裡,恐怕都會覺得罕見。不,甚至不能說是罕見,而是說根本都沒見過!
蘇錦也不知餘燼在笑什麼,她也沒什麼動容。
她提起已經溫度適合的熱水,流暢地沖泡著茶葉。
“這的確是母樹的茶葉。”誰知,那收斂了笑意的餘燼一邊樣說著,一邊動作輕柔地從蘇錦手中接過茶壺,自己動手倒茶。
給蘇錦斟了一杯,給自己斟了一杯,嫋嫋而起的茶香都帶著古樹獨有的韻味。
蘇錦想要舉杯品茗,可是餘燼骨節分明的手擋住了她的動作,但聽他鄭重地道,“喝了這一杯茶,蘇錦,就代表你一輩子,都只能喝這天下第一的茶了,沒有後悔的路。”
蘇錦瞧著餘燼,紅潤的唇揚起一抹邪肆娟狂的笑。移開餘燼的手,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一滴未剩的茶杯落在茶案上擲地有聲,卻只不過是少女的一抹伴奏而已,她字字清晰果決,“那又如何?”
餘燼深深地望著蘇錦,竟也執杯一口喝盡盞中茶。
而後他赫然起身,把身後的太師椅向身側一挪。
這個在京城權勢滔天的二爺把長褂的下擺一提,毅然決然的單膝跪在了蘇錦的身前!
“沈家長老閣閣主沈玉燼,在此拜見少主!”
同跪的,還有聽弦。
此時此刻,那眉目清淡的少女端坐在上頭,身份高貴的二爺跪在下頭。如果房間裡再有他人,都不會覺得此情此景有違和感,彷彿那少女本應這樣接受人朝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