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告訴她,她現在應該怎麼辦?!
白未檀在她面前俯下身子,靠得極近,伸出依舊灼熱的指,替風清持將眸中臉上的眼淚拭去,聲音溫和而又輕柔地開口,“子染!”只是輕輕地喚了一聲,便在沒有開口。
動作輕柔地用雙手將蹲著的她從地上拉了起來,依舊是柔聲道:“好,我是混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哭了,一張臉都要變成花貓了!”說到最後,話語竟然帶了幾分難言的笑意。
這種語氣,與白未檀平常對風清持說話的語氣雖然沒有多大差別,不過還是有幾分隱約的不一樣,以前的輕柔淡然,他控制地很得體,在一個不會讓風清持察覺有任何異樣的範圍之內,不過現在,風清持既然知道了,白未檀也就沒有再故意隱藏自己的情緒,聲音溫柔旖旎,如同對待自己最為珍貴的寶貝。
本來,他想瞞住的人就從來只有子染,既然她已經知道了,那他也就不需要在隱藏了。
風清持本來是在哭著,聽見對方的話語,稍稍滯了一下,然後反而哭得更兇了,甚至都沒有壓抑自己聲音地哭了起來,就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委屈到了極點,痛到了極點,也難過到了極點。
白未檀最多哄過撒嬌大哭的琦溪,何曾見過風清持如此模樣,除了愕然之外更多的是無措。“對不起,對不起!”白未檀在一旁不住地道歉。
當初既然打算瞞下她這件事情,現在就不應該讓她知道的。
聽見白未檀的道歉聲,風清持哭聲停了,只是眼中的淚水更加洶湧了,淚水模糊了視線,眸中神色也添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深沉氤氳之色,根本令人瞧不清眸底的神色。
“你為什麼要道歉,這麼多年,明明是我對不起你的!”聲音低沉,帶著隱忍的哭腔。明明是她對不起未檀,最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她。
“可是,我讓你哭了!”白未檀難得的神色木訥,同樣訥訥地回答。他居然讓子染哭了,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尖的女子,可是他居然讓她哭了。
風清持只是搖頭,咬著下唇隱忍壓抑地開口“未檀,你不應該對我這麼好的!”不值得,她根本當不起未檀的一片情深。
白未檀眸子微深,輕輕一笑,並沒有回答。值得或者是不值得,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再次抬袖伸手將風清持臉上的淚水擦幹,話語有些無奈而又嫌棄地開口,“好了,別哭了,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現在也值得你為它哭一場?!”
風清持沒有說話,只是剛剛被擦幹眼淚的眸子又有幾分澀然。
牽著風清持的手,兩人在長凳之上坐下,白未檀看著面前面容蒼白的藍衣女子,又是清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用帶著玩笑的語氣緩緩道:“當年不告訴你就是擔心自己會被你的眼淚沖走,多了這麼多年,果然還是和預料中的沒有差別!”
風清持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垂眸靜靜地聽著,如鴉羽一般濃密卷翹的睫毛輕輕地上下翕動,又似羽扇,一撲一撲,在眼瞼上透出一片薄薄的陰影。
見風清持沒有說話,白未檀再次緩緩開口,目光認真地看著她,眸色深沉,“子染,這是事情,是我自己的選擇,可是,也只是我的選擇,不管發生什麼,結果如何,都是我自己應該承受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心中有任何愧疚。”
風清持抬眸看著面前的人,依舊垂眸不語。她知道只是未檀的選擇,可是,未檀是為了她!
似是看明白了風清持心中所想,白未檀緩緩開口,“我這樣做,未必就是為了你,更多的,是我自己,我自己覺得這樣做自己將來不會後悔而已。”
而且,這麼多年,這件事情他從來沒有後悔過。
若說他這一生有什麼後悔的事情,唯一一件事情也就是當初自己應約去了十裡錦,親手促成了亦澈和子染的相識相知相愛。
他守護了這麼多年的人,最後愛上的人不是他,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有想殺了亦澈的沖動!
“對不起!”風清持聲音極低極為壓抑。她知道這一話沒有任何作用,她欠了未檀的,何其多,只怕是這一輩子都還不清!
看著在自己面前低垂著腦袋的風清持,墨發自她的左肩流散下來,如墨色的錦緞一般。
白未檀伸手撫上對方的墨發,然後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好,你的這句話我就先承下了!”他從來不覺得她有做錯了地方,是他自己將一切死死地瞞著她不讓她知曉而已。
不過,若是能讓她心安一點,便是應承了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