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藍鈺的聲音有些冷,有些涼,還有一些悲哀。隨即低低地笑了笑,一雙眸子卻是冷漠厲然地從他們身上掃過,“我藍家三百多條人命,你讓我就這樣放下?”聲音都稍稍狠了幾分。
藍鈺畢竟是年少便徵戰沙場,發怒的時候身上自帶一種殺伐決斷之意。
言絡也有些怒了,絕美的流目寒光一閃,如冷刃一般地盯著藍鈺,“那你還想幹什麼?她都已經死過一次還不足以消泯你心中的恨意麼?”隨即話鋒一轉,幽冷薄涼地開口,“而且,你自己心中明明知道這件事情根本不怪她,憑什麼將一切歸咎到她的身上?”
“藍鈺,你只是無法接受藍家滅亡而已,無法接受自己的爺爺為了末染江山可以犧牲整個藍家,無法接受你爺爺選擇是末染而沒有選你,你只是需要有……”
言絡的話語還沒有說話,驟然被一道襲來的淩厲掌風打斷,言絡微微側過身,避開那一道毫不留情的掌風,“嘭”地一聲,言絡剛才所站位置不遠處的一個半人高花瓶瞬間碎裂,然後化為齏粉。
言絡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似笑非笑地開口,“怎麼?這就惱羞成怒了?”眸底卻是一派說不出來的幽深莫測。
“言絡,你給我閉嘴,閉嘴!”藍鈺大聲吼道,一記狠厲的拳頭也朝著言絡而去。
言絡也沒有任何避讓,兩個人都沒有動用內力,只是拳腳來往地纏打在一起。
藍鈺雖然年紀小,但是一身功夫從來就不是擺設,而且,又曾經在戰場待過那麼多年,無論是體力還是拳腳功夫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所以,一時與言絡打起來,倒也沒有落了下風。
但是相較言絡,藍鈺終究不及他那般沉靜,而且,言絡的一番話,對他沖擊也不小,所以,出手有些亂了章法,很快就敗下陣來。
冷漠的眼眸緊緊地盯著言絡,冷聲開口,“言絡,我是在為自己找藉口,將一切罪責歸咎到她的身上,可是,你呢?你覺得你自己又比我好到那裡去了?她將你看做自己的侄子,你居然對她存了那麼齷齪的念想,言絡,你比我又高尚到那裡去了?”
言絡的臉色微微一白,眼眸不動聲色地眯起,就連唇角都上揚了幾分,只是,怎麼看都有一分說不出來的凜冽。
然後反而笑了笑,一派春風化雨,似乎剛才那凜然危險的殺氣只是錯覺一般,“可是,那又如何呢?現在我和她就是在一起了!”
“藍鈺,我告訴你,別說她不欠你,就算是欠了你,也已經還清了,你以後若是再想著對她動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言絡冷聲警告。藍鈺的性子,有些固執倔強,認定了的事情便是一路闖到底,就像以前,心心念念是親手殺她為藍家報仇,對那個時候的藍鈺來說,清持就只能死在他的手上,所以直到紫蕪算計清持,願意同自己一起去找紫蕪麻煩。
但是,要手刃仇敵的念頭卻從來沒有消失過。
至於清持,她是那種不管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的人,當年藍家的事情,她一直認為是自己欠了藍鈺,所以,藍鈺現在了她的身份,若是還想著對她下手的話,她應該是不會還手的!
說完之後,沒有任何遲疑地轉身離開。
天青色的衣袂在寒風中輕颺,卻帶著無法言說的凜冽肅殺。
藍鈺有些愣神,低頭垂眸看著地上的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阿鈺!”一直沒有開口的紫月痕低低地喚了一聲。剛才任他們二人纏打在一起沒有出手阻止,因為他覺得,言絡有辦法讓藍鈺冷靜下來。
藍鈺沒有說話,在紫月痕的目光中,緩緩蹲下了身子,顫顫巍巍地撿起了地上的長劍。
“其實,我一直知道,當年的事情,是爺爺自己做出的選擇,和她無關。”他可以埋怨爺爺,因為爺爺當時放棄了整個藍家,可以憎恨末染江山,因為就是它毀了他的一切,甚至是討厭紫月痕,因為當時的紫月痕沒有任何能力。
可是,他將一切罪責過咎都歸到了她的身上。
他知道的,那件事情,不怨她,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用整個藍家開刀,甚至於在自己刺傷她之後也沒有任何的責怪,可是他做不到。
茫茫大火她就站在那裡,爺爺也是死在他的手上,他沒有辦法不去怨她恨她。
明明心裡比誰都清楚,可是,就是做不到。
“阿鈺,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放過她,也放過自己吧!”姑姑覺得,藍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她的錯,也從來都不敢面對他。
至於阿鈺,畫地為牢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