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澄看著他:“這事我本來不想說,但你畢竟高三了,跟家裡鬧矛盾也得分時間,你說你在這吃不好睡不好的。”
駱佑潛看上去沒什麼情緒,低頭喝了口湯,很鮮。
“也不算鬧矛盾。”駱佑潛低著頭,“我是領養的,現在……他們有自己的兒子了,我又始終沒長成他們想要的樣子,就出來了,他們應該覺得……鬆了口氣吧。”
陳澄沒說話,手上的湯勺頓住。
就在駱佑潛覺得自己要溺斃在這沉默中時。
她輕輕笑起來,眉眼一彎,蕩漾出撩人的波瀾。
“那我倆差不多,不過我從小就沒爹媽。”
……
“多多指教啊,弟弟。”
二十一年時間,白雲蒼狗。
再早以前的事,陳澄早就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小時候是在老家的孤兒院裡長大,小學和初中都是由政府資助的教育金,也不過是能識得幾個字,會做些數學題。
陳澄在中考完就出來打工了,他們那個小地方對童工這類事沒概念,也不查。
小地方的孩子,即便沒父母天天在耳邊叨擾,但也知道以後想要有出路,肯定是要出去闖一闖的,好好讀書考大學是相對而言最直觀的。
也是當時沒見識的陳澄唯一能想到的。
高中學費不高,一學期只需要600的學雜費,住宿照樣回孤兒院,長大後她便在孤兒院做志願者,也為了能有個免費地方住。
學費都是靠打工掙的,剛來這座城市的時候她全身上下只有800塊錢,在老家尚且能撐一段時間,但城市裡物價飛漲,800塊,根本幹不了什麼。
到這裡的時候,大學宿舍還不能住進去,陳澄在地下通道睡了兩天,等開學後才搬進宿舍。
那天和駱佑潛吃飯,兩人都非常適時地沒再問下去,安靜地吃完了那頓飯。
誰還沒點糟心事呢,索性兩人憑著一腔沒什麼用的孤勇。
陳澄從小破地方出來了,駱佑潛也幹脆利落地搬了家。
第二天上學,駱佑潛就遭到來自賀銘從四面八方發來的詰問。
“你跟那美女姐姐到底什麼關系!”
“你是不是喜歡她,我昨天看你那眼神就不對勁!”
“你沒把您能一打十幾的事跟美女姐姐說過啊,我告訴你這不行啊,女孩會覺得你不真誠。”
諸如此類。
駱佑潛被他一口一個“美女姐姐”喊得頭疼。
斜過去一眼,在他背上摑了一掌,冷淡道:“惡不惡心,叫誰美女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