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了幾把米放進簍子裡,水柱在上面打了一個動,陳澄洗了米,放回電飯鍋又倒上適量的水。
濕手上還沾著幾顆米粒,她重新洗了手,把長發梳成一個高馬尾,脖頸白皙細長,弧度漂亮到殺人不眨眼。
“我剛才在外面,聽到了一點。”陳澄說,沒有回頭。
“嗯?”
駱佑潛不會做菜,在旁邊幫她打下手。
“我沒那人過得日子多,但從我一出生就是我自己在過自己的日子了。這種東西吧,其實自己開心就好,你說我現在的日子,窮得要死,都不敢生病,我也不算完全沒退路,有好幾個公司想簽我去當職業攝影師,但和做演員沖突,所以我拒絕了。”
她笑了笑,往冒煙的鍋底倒了一層油,噼裡啪啦地油珠跳起來。
“這一生也不過幾萬天,窮還是富,熬熬都過去了,我想做我想做的事情。”
“我看得出來,你喜歡拳擊。”
這話沒什麼分量,就跟陳澄的人一樣,彷彿風一吹就會輕飄飄的飛走。
她不是說讓駱佑潛一定要去追求自己喜歡的,更像是隨口一提,純粹為了抒發自己的感想,卻在駱佑潛的心間打了個彎。
拳擊……
“兩年前……”駱佑潛的聲線有些沙啞,尾音裡帶著鼻音,“我在比賽上出了點事故。”
“我知道。”陳澄起鍋。
駱佑潛徹底愣住,沒接話。
陳澄把那碗菜倒進碗裡,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繼續說:“上過報紙,我正好看到過,那天……我去紋身。”
說著,她揚起手臂,第一次直面地給駱佑潛看了她的紋身。
以及那底下的傷疤。
紋身那一天,正好是她割腕被救回來的兩年後。
她怕疼,紋身師在她手腕上刻字時她不敢看,於是視線只能落在紋身臺底下的一張報紙上,閑著無聊,來來回回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
《新晉少年拳王拳場失手,對手當場暴斃拳臺!小拳王疑似服用興奮劑!》
後來看到駱佑潛的那塊金牌,以及後來他不再願意登上拳臺,陳澄才模模糊糊地想起了這篇報道。
查了手機,重新翻出舊新聞,才看到——新晉拳王駱佑潛。
以及後續關於這篇新聞的跟蹤報道,總之後來駱佑潛大抵重新做了各種檢查,結果出來並沒有服用興奮劑。
“啊,哦……”駱佑潛捏了捏鼻樑,“你為什麼要紋這個?”
“嗨,中二唄,自己覺得自己帥。”陳澄說。
駱佑潛皺了下眉。
陳澄自嘲似的,露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笑容,慢吞吞說:“紋了一個‘向死而生’在身上,其實都是沒放下的人幹的蠢事,誰不是向死而生呀。”
“哦對,忘了跟你說,其實這紋身底下是一條疤,已經看不太出了,割腕留下的。”
說完,她捏著手腕,低頭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