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樹下的白衣之人一般,被四面八方的壓力突然壓倒,是親情、是責任、是不解、是仇恨……如同他身後的樹一般,叫人十分擔心,有朝一日他會承受不住這些忽如其來的壓力,被徹底壓垮。
他的腳尖剛剛落到地上,就猛然間紅了眼睛,步伐也突然踉蹌了一下。
這一下,嚇得江殊殷立馬去扶他。可不等他的手碰到他,他便已經自行扶上身後的枯樹,自己站穩。
他沒有面對江殊殷,而是背對著他,捂著嘴惡心一陣。
等到寒風不知吹了幾遭,天上又再次揚下星星點點的白雪時,他才將手放開。
純淨的雪,靜靜落在他的發間,像是春日輕輕揚起的桃花,落在他的發上、肩上、衣上,悽美不已,也痛心異常。
捏了捏手裡的利劍,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和淡漠:“我要回去,”微微停一停:“回去殺了他們。”
最後,沈清書果然回去了。他手持一把鋒利的劍,劍身薄而透。像是一塊瑩透的寒冰,隱隱流轉著霜白的靈力。揮舞之間,與天上寒冷的雪映襯起來,有一種鋒利冰霜的美。
讓江殊殷感到孤獨,以及寒冷。
毀去此處所有驅屍後,沈清書握著自己的劍,孤獨的站在風雪之中。
頭頂,漫天的雪。
腳下,滿地的屍。
點點落下的白雪,輕盈而純潔。每每落在他白暫的面上,化為一滴水落下時,總是美得觸目驚心。
就像一位染上罪惡的天神,被困在凡世,無法離去。
沈清書說:“此劍,名曰滅世。”
江殊殷微微睜了眼:他曾聽說,世上曾有一把魔劍,名曰滅世。
此劍興起之時,出自千年前白梅老鬼鼎盛之時。傳說此劍染血無數,甚至就連白梅老鬼本人,就是死於此劍之下。
滅世劍江殊殷從未見過,也從未想過此劍會是沈清書所持。畢竟“魔劍”二字,實在不太符合他本人。
看看漫天的雪,再看看地上的殘屍遍野,沈清書的眼中充滿了悽哀:“這些人只是無辜的百姓,毫無丁點法力的凡人,可就連他們他都不放過,生生將他們變為吃人的怪物。若說他殺的,是殺去師父的人,我能忍。若是嘲笑他、傷害他的人,我能忍。若是前去討伐他的人,我還是能忍!”
“可為何,是與他相隔千裡,毫不相識的平民百姓?甚至,是同門親友……”輕輕抬起頭,他淡淡吸進一口氣,最終無力又無奈的閉上眼睛:“他即已然不複當初,那我的初心,便也不在了。”
捏了捏手中的劍,他語氣變得堅定不移:“他即已犯了必死的錯,不論是什麼原因,他也該付出因有的代價。師兄他們既然暫時不見了,那便由我來清理師門!不論這過程有多麼艱苦,哪怕永墜入阿鼻地獄,我也一定會親手殺了他!”
他的腳下,是殘屍遍野。
手中的劍,冷冷的閃爍著寒光,眼底是滿滿的怒火。
刺骨的風,卷著霜雪吹起他雪白的衣角,像是一位久經沙場的欲血戰將,帶著凜冽的英氣,呼嘯而來!
七日後,沈清書繼太極宮掌門一職。隨後加入仙門各家各派討伐隊伍之中,第一次站在薩德星對面,與他正式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