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心痛看著他,只會搖頭,大哥與大嫂如何恩愛她看在眼裡,甚至看著弘璟出世,怎會像他所說,“瑞兒,你外祖父那時神志不清才說的胡話,你怎麼還信了呢!”
“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可是娘,我的腿瘸了啊,是他害我變成如今這樣,沈暄能中探花郎,外祖母那般高興,當初我也是狀元之才,要不是因為這條瘸腿,怎麼會……”
像是想起當時情景,趙瑞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那些說服自己不在意的,怎麼可能真的不在意,宋弘璟能幫他打跑一次欺負他的,卻看不到背後那些人變本加厲地報複,笑話他是個瘸子,寄人籬下的瘸子。
“給兩座莊子算是補償,又讓你代為打理將軍府,作那施捨姿態,可那些本該都是我的,是他搶走的。”半晌,自說自話之後,神色更顯冷然。仿若這些年積累的鬱結都有了發洩的出口,再不兜瞞。
宋氏見他說不通,兀自沉浸自己思緒,甚是痛心,“當初那事跟弘璟關系不大,之後他事事謙讓,待你不薄,你怎能這麼想!”
趙瑞深沉睨著她,“我恨不得他就死在了瘟疫裡,可是他又回來了,娘,我不會罷手的。”
匡當,東西掉地,趙瑞眼眸一沉當即疾步拐著去開了門,只見外頭茶水撒了一地,叢杉僵立,然只是一瞬,趙瑞便出手將人打暈在地。
“你要幹什麼!”宋氏見他神色不對,壓低聲音喝了道。
趙瑞回眸,定定看著她,語調裡是不帶一絲起伏的深冷寒意。“她都聽到了,不能留。”
“你……”然未等宋氏再開口,趙瑞從身上摸了一紙包,捏著她下頜強硬灌進了嘴裡。
宋氏徹底冷了手腳,“你怎會隨身帶這種東西!”
趙瑞見她驚懼看著自己,嗤笑一聲,“你以為我想對宋弘璟下毒,放心罷娘,我不會那麼蠢。”實際上那東西是尤氏說屋子裡有耗子他買來的耗子藥,對付宋弘璟,用這手段那是嫌自個命長,他要找到那本簿子,讓宋弘璟身敗名裂,再奪回該是他的東西,在那之前,他都會做個稱職體貼的好哥哥。
半扶著的丫鬟已經沒了氣,趙瑞面無表情地擄了人往池子走去,託宋弘璟的福,府裡下人精簡,這會正是午休時分,並未有人注意這邊動靜。宋氏目送人離開,癱軟在地上,一向堅強的人堪堪垂下淚來。
日近西垂,項瑤乘坐馬車從樊王府回來,宋弘璟中途有事又去了城北大營,故項瑤一個人先回了府,回苑子路上瞥見幾名僕從抬著一具濕漉漉的丫鬟屍體經過,流螢上前詢了兩句。
僕從回是失足落水溺死的,正要抬出去埋了,項瑤頷首,看了一眼那水腫臉頰,收回視線,擺手讓人趕緊去。臨到快抬出垂花門,項瑤無意識的一瞥卻遠遠瞧見那丫鬟脖子下方似乎有兩塊淤青,再想看去,人已經出去了。
看錯了罷?
隔了一炷香的時辰,宋弘璟從外面回來,見項瑤坐在庭院裡跟自個下棋對弈,便坐到了她對面,佔了一方。項瑤嘴角彎起,淡淡道了一聲,“回來了。”
“嗯。”
倆人對弈,不知怎的,項瑤想到了當初在六安寺的一幕,“你與樊王下棋,誰勝誰負?”
宋弘璟略一低頭,嘴角爬上一絲淺淡的笑意。“未有敗績。”
項瑤睨著他眸底那隱隱得意,目光垂落,嘴角笑意更甚,“將軍。”象棋落下,勝負已分。
“我輸了。”某人略後仰了身子,利落認輸,噙著一絲別有深意。“阿瑤的將帥真厲害。”
“……”項瑤聽那雙關語意竟無語凝噎,忽而瞥見他衣領子處露出的明黃一角,露了詫異神色,伸手去拿果然是自己後來沒尋到的平安符,“怎麼在你那?”
“回來後馬車裡撿到的。”宋弘璟取出平安符,看著上頭暈染開的字,可以想見她那一路的彷徨無措,“讓你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