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燕一聽,連忙道:“回主子。不是廚子換了,是有人剋扣銀兩。如今廚房裡買不起上好的食材,也用不起好的調料。就一些油鹽,還被限制一個月只能用多少。大小姐,你說說,這食材不新鮮,調料又不好,能做出什麼好的吃食?剛才聽大小姐的話,是要問責。廚娘們,都害怕死了。才剛在這麼喜慶的日子,當眾哭了一下。她也說自己後悔死了。”
“究竟是誰這麼吩咐的?這府上,是要節儉度日,可也沒窮到連油鹽都要少用。”左岸一向對吃食不太在意。可是悠然只要一說話,他就將她當做天大的事兒。這不,這邊一說話,就開始問了,神情還很嚴重。
“父親,你沒說我沒說,這個府上,還有誰說了可以當算的。”悠然原本也不想說。可是一想起劉靜母女下去在珍饈閣吃得那桌子菜,還有那番話。她的心,就跟針紮似的疼。她就不懂,這劉靜的心腸,竟可以如此歹毒。即便是父親不待見她,可也是讓她錦衣玉食,一雙兒女也都是做盡考慮。如今,就為了父親心中還有她的母親,居然要將左家至於死地。
左岸一聽,立時就明白了。他說:“知道了。這件事,父親會處理好的。絕不會叫你以後吃飯,再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還小,還在長身體,往日裡,是我忽視了。”
悠然聽得出來,父親根本不想在這個場合議論家裡的事。她也絕對不會叫父親為難,立刻揚起了一抹笑。“父親說的,我都信。”
左岸哈哈大笑。父女兩相視而笑。而昊雲,聽了半晌,夾了菜吃,突然道:“丫頭,你還真是矯情。這煮菜的師傅手藝可不一般。就說這道嫩魚豆腐,魚比豆腐還嫩。就你嘴刁。”
他說著連著吃了好幾口。左岸哈哈大笑道:“既然你喜歡,就多吃點。”
悠然偷偷瞄了景昊雲好幾眼,心底裡想,沒看出來,這個人還是很有眼力勁的。這邊左岸也有同樣的想法,對於景昊雲,是越來越滿意。
因為昊雲的解圍,這頓飯,進行得很愉快。而從始至終,趙姨娘都一言不發。她雖然坐在桌子上,可是她覺得自己根本就無法融入他們。不僅僅是因為他們說的話題太敏感了,更多的是因為她的身份,太過低微。
正在她自怨自艾的時候,悠然倒是開始注意到她了。她問左岸,“趙姨娘,臘八節到了,你家裡人有沒有來見你?”
“啊?”突然有人找她搭話,趙寧先是一愣,隨即笑著回道:“來了,來了。這一次,就我爹孃來了,在我院裡過節呢。我讓人給他們準備了臘八粥。他們來的時候,天色也不早了,我就留他們在這裡過一宿。”
“是該接他們過來,倒是難為你,也沒時間陪他們過節。”對於趙寧,左岸雖然沒有多少情誼,但是對她還算關心。趙寧一聽,面上一紅,嬌羞道:“老爺這話說的,我好像不是你家人似的。”
“你父母既然來了,你不去好好陪他們?他們比起我們來,更需要你。”悠然這話明著聽起來好像是關心趙姨娘。可也有的人心裡不這麼想,她們覺得這是大小姐不喜歡趙姨娘和他們坐一桌。加上,左岸也加了一句。“你就回去陪陪他們吧。這裡,不要緊!”
趙寧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有些尷尬,又有些難受,她站起身,規規矩矩地行禮,言不由衷地說:“謝老爺,謝大小姐體諒,奴家這就先行回去了。你們慢用。”
左岸頷首,目送她離去。悠然擺弄著碗裡的菜,沒有半天的食慾。左岸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爹爹說?還故意把你姨娘給支開了。”
“父親,劉夫人來我們家幾年了?”
左岸看著悠然,許久後,說:“你有什麼想問的就直說。跟你父親說話,還要繞那麼多彎子嗎?她在你母親生你那年,進的左府。”
“那就有十一年有餘了,是吧。”悠然說著嘆了口氣,“十一年,就算是草木,也會有感情的。父親你對她,真的一點兒也不在乎嗎?你對她,不好嗎?”
“我對她,不能說好。我始終,是恨她,害死了你娘。”左岸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深沉,很顯然,並不想說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