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陳暄又是喝了口茶說:“我這府上沒什麼好東西,就是這茶,也肯定是入不了少將軍的眼。更別說是人了。自然也是入不了你的法眼。原本想著,仗著自己虛長了你這麼多歲數,說話,總還有幾分的薄面。現在看來,還真是我想多了。少將軍說的沒錯,這還真是不敢勞煩你呢。但是……”
陳暄說完但是,突然擱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盞對紫英說:“這茶真好喝,沒兩下就就給我喝光了。你再去煮一壺來,我要喝個盡興。這麼多年來,節衣縮食,現在想想,自己對自己這麼苛刻,也不見得別人就能高看我幾分。反而以為我現在是自我收斂,一個個都敢在我面前叫囂了。真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我這兒,也該好好拾掇拾掇了。省得讓人看輕了。”
紫英知道九王爺這是話裡有話。她莞爾一笑,朗聲回道:“奴婢知道了,這就去準備。王爺也不要著急,這拾掇起來需要時間。你和九王爺,慢慢說話。奴婢這就去給您端茶。”
景昊雲默默看著紫英出門,出門前,又轉過身來,走到昊雲身邊將方才給他的那杯茶給端了起來,說:“這等好茶,只怕還配不起少將軍。奴婢這就去讓人收拾一下,弄些別的茶來,希望能讓少將軍滿意。”
紫英說著盈盈一笑,福了福身,轉身走了。
被主僕二人,這樣子奚落,昊雲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好笑。九王爺的性子,他不清楚。如今這一來二往,多少有了一些瞭解,也不失為一件好事。這麼想著,昊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驚覺,自打收到訊息之後,他匆忙出門,來不及收拾自己的臉面。沒成想,不過是一夜之間,這新冒出來的鬍渣居然如此刺人。他頓時覺得,自己這一夜之間,是不是老了。人倒是十八這樣的年紀,還是年少。他為何突然之間覺得自己老了?
按著景昊雲愣愣出神的模樣,陳暄問:“九王爺別見怪。我家的侍女,一向沒大沒小慣了。我被幽靜在王府。我這府上,從來沒什麼貴人來訪。她們自由不羈慣了。她這樣的性子,養在我這兒我倒是覺得挺好。估計您瞧著,只怕是要拖出去杖責的。”
“九王爺此言差矣。我倒是覺得紫英姑娘挺可愛的。這樣的性情,估計阿然也會喜歡。阿然身邊的那些丫頭,一個個都古靈精怪的。誰知道會出些什麼餿主意呢。比之紫英姑娘這點小脾氣,小聰明,那還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九王爺實在不必擔心,我會生她這一個小小丫頭的氣。”昊雲挑眉,看著陳暄。陳暄的手,在案上,輕輕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你是說左岸的那個女兒?”陳暄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顯然,低沉了許多。昊雲淡淡點了點頭,“九王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只問你,要怎樣你才能放過阿然。把條件開出來。”
這話一丟擲來,陳暄沉默了。連手上的動作都停滯了。他默默看著眼前的人,景昊雲則是眼光如炬,盯著他,眼睛都沒眨一下。
沉默,一種滲透人四肢百骸的沉默,在這不大的書房中流淌。兩人之間的這種氛圍,無端端讓人覺得壓抑。陳暄暗自揣測,這景昊雲不過年十八,就有這樣霸道的氣度,這麼沉著的處事態度。假以時日,他還真不覺得,如果兩人對峙,他還能與他平分秋色。
漸漸的,陳暄收斂起了自己眼中的隱約笑意,正色道:“那得看看,少將軍能拿出多少東西,來跟本王做交換了。”陳暄一直以來,都很會做生意。這虧本的買賣,他肯定不會做。既然已經抓住了這麼好的把柄,也沒道理,低價就賣出去了。他不開口,他等著看誰,忍不住,誰先說。
昊雲早知道他會這麼問,毫不猶豫地說:“你那侄兒,我可以給他做安排。漠北大營,也不遠。我安排下來,現在即刻啟程,一個月內,就能到達漠北。我爹爹定會潛心教學。如何?”
“真的?”這是條件之一,陳暄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那就有勞少將軍多多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