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胭微怔,不自覺地回頭,看見了一扇門,門旁邊的牆上,釘著一塊鐵牌子,上面寫著三個字——太平間!
沈寫意推開了門,側身,讓站在門口的陳胭看到了房內的情景。太平間內,站著杜雍、和一個年輕男醫生。
陳胭不敢進去,她開始慢慢往後退,搖著頭,說:“不,媽媽不在這兒,媽媽不可能在這兒!我要去找媽媽!”
她猛地轉身就要跑,杜雍早已看出她的不對勁,一個箭步沖了出去,一把抱住她,說:“小胭,別這樣!別這樣!”
“杜雍你放開我!媽媽病了,在樓上病房呢,我要去看她,我要去找她!你快放開我,來不及了,快來不及了!”陳胭掙紮著,生怕杜雍把她往裡拖,彷彿裡面就是龍潭虎xue!
“小胭,別這樣!別這樣!伯母已經……”
“不許說!”陳胭突然大吼,聲音在安靜的過道上不斷回響,可怕到滲人!
所有人都不說話,沉默著,只有陳胭激動地喘息聲,慢慢地,陳胭彎腰,哭泣起來,她哀求杜雍:“杜雍,我不要去看,我不去,媽媽一定不在裡面,媽媽不會在裡面的。我求你,別拉我進去。嗚嗚……我求你……”
杜雍眼眶微紅,抱著她的手臂慢慢收緊,彷彿要給她支撐下去的力量,他說:“小胭,不要這樣,進去看看吧,送伯母……最後一程。”
“嗚……”陳胭一把捂住差點喊出來的嘴,她不要哭,媽媽都沒死,哭什麼,媽媽一定沒死的!
“來,進去吧,來……”杜雍柔聲哄著她,緩慢而堅定地,將她帶進了太平間。
走到那名年輕男醫生面前,杜雍對他一點頭,那男醫生也點了一下頭,同情地看了陳胭一眼,便拉開了一個櫃子,裡面冒出一陣白煙,是凍櫃裡的寒氣,白煙散盡,方心慈青白無血色的臉顯現了出來。
陳胭像是被五雷轟頂一般,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她僵硬著身子,推開杜雍,一步、一步靠近凍櫃。她的目光落在方心慈的臉上,雙眼緊閉,眉心有細細地摺痕,嘴巴因為肌肉的緊縮而微微張開,露出裡面幾顆牙齒,嘴唇是深紫色的,如同凝固的血。
她抬手,碰了碰方心慈的臉,好冰!
“媽媽……”陳胭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然後停頓,似是在等方心慈的回應。方心慈自然不可能回應她,於是,陳胭再叫一聲,“媽媽!媽媽我是小胭,您醒醒啊,您怎麼在這裡睡著了呢?我們回家睡,好不好?這裡太冷了。”
年輕的男醫生有些不忍,他剛調來這裡,尚未習慣人世間的生離死別,輕輕一嘆,轉過了身子。
“媽媽,我……我跟你說,我贏啦!我拿冠軍了!你快起來,我給你看我的獎杯!你快起來呀,媽媽,你幹什麼呀,別嚇我好不好?我不要你睡在這裡!媽媽,我是小胭,你醒醒我求求你了!你快起來,我們回家!我們回家!啊!”陳胭越說越激動,開始拉扯方心慈。
“小胭,不要這樣,伯母已經走了,別這樣!”杜雍連忙上前,一把抱住她。
陳胭瘋了一般掙紮,對著方心慈大喊:“媽媽,求求你別丟下小胭,媽媽,小胭不要一個人,我求求你,別死!別死啊!媽媽,你不是說要給我做好多好吃的嗎?你不是說要做冠軍媽媽嗎?我拿冠軍了,你起來,你快起來啊!”
“小胭!”
“啊~~”陳胭哭喊著,掙紮著,淚水濕透了她的臉,她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好痛好難受啊!整個太平間都回蕩著陳胭悽厲的哭聲,人世間最痛苦的,莫過於生離死別!
再也見不到了,再也碰不到了,再也不能跟你撒嬌了,再也不能哄你開心了,就連惹你生氣……都再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