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提及,那曾與他數次衝突、貪婪卑劣的摧戎軍騎軍五百主夏侯霸,不僅未因其在北疆的劣跡受到任何懲處,反而憑藉鍾家的運作,加上不知從何處搜刮來的一些所謂“戰功”,竟有訊息稱其可能不日便將獲得升遷,調往京畿附近的要害軍鎮任職。
“夏侯霸此獠,竟也能平步青雲?”張猛在一旁聽得隻言片語,已是怒不可遏,一拳砸在案几上,“此等軍中蛀蟲若得高位,國之不幸!”
秦武默然不語,心中卻是寒意更甚。夏侯霸此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若其得勢,對自己和蕭遠而言,無疑是一個更為直接且惡毒的潛在威脅。此人若有機會,定會不遺餘力地加以報復。
而最讓二人心頭一緊的,是信中提到的關於秦武的舊事。當初鍾橫之叔父、那位鍾家派系的上將軍,暗中遞交的那封彈劾秦武“擁兵自重、魚肉鄉里”的奏章,雖然被田霄與陳立聯手在兵部暫時壓了下來,但並未徹底消除影響。
鍾家顯然並未放棄,依舊將秦武以及與其緊密合作的蕭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隨時可能借此發難。
“鍾家這是亡我之心不死啊!”蕭遠長嘆一聲,佈滿皺紋的臉上浮現出深深的憂慮。他久歷宦海沉浮,深知這種構陷之詞的可怕。一旦被坐實,便是萬劫不復。
秦武目光冷冽,他清楚,鍾家上將軍視自己和支援自己的蕭遠、田霄、陳立等人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這不僅僅是私人恩怨,更是朝堂派系鬥爭在邊疆的延伸。
信函末尾,陳立語重心長地提醒,近來朝堂之上,關於北疆戰事的論功行賞以及後續的戰略部署,爭論不休。
各方勢力為了自身利益相互攻訐,皇帝陛下對此態度曖昧,遲遲未有定論。整個京城,暗流湧動,氣氛微妙。
“陛下之心,深不可測啊。”蕭遠放下信紙,聲音帶著幾分疲憊與無奈,“如此朝局,我等在邊疆浴血奮戰,卻不知何時便會成為那些袞袞諸公權斗的犧牲品。秦將軍,看來京城那潭水,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渾濁啊。鍾家勢力不倒,我等在北疆一日,便一日不得安寧。”
秦武默然點頭,心中亦是波瀾起伏。他原以為,只要在邊疆打出威風,贏得戰功,便能穩固地位,為秦家灣和麾下將士爭取到更好的生存空間。
但京城傳來的訊息,卻如一盆冷水澆下,讓他清醒地認識到,軍事上的勝利,並不能完全解決政治上的傾軋。
“蕭帥,看來我們必須早做準備了。”秦武目光堅定地說道,“鍾家與夏侯霸狼狽為奸,斷不會輕易放過我們。臨塞城與秦家灣如今雖初具規模,但若想在朝堂風雨中屹立不倒,這點實力還遠遠不夠。”
蕭遠贊同道:“不錯。我等身處邊陲,訊息閉塞,朝中奧援又少。當務之急,一是繼續加緊操練兵馬,提升戰力,確保自身之強;二來,也需設法尋求更可靠的政治盟友,或是在朝中培植些能為我等說話的力量,方能應對這即將來臨的更大風雨。”
秦武深以為然,他抬頭望向陰沉的天空,彷彿能嗅到從遙遠京城飄來的那一絲山雨欲來的氣息。
他明白,一場針對他與蕭遠的無形戰爭,或許已經悄然拉開了序幕。他們不僅要警惕來自北疆烏戎的威脅,更要防備來自帝國權力中心的明槍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