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粵單臂挾著四喜策馬狂奔,猩紅披風獵獵作響。四喜鬢髮散亂,藕荷色裙裾撕開道裂口。
“大小姐救命!”四喜瞧見沈嘉歲,掙扎著要撲過來。
俞粵揚手將人拋給家丁:“洗乾淨送我院裡。”
轉頭瞧見階前倩影,三角眼頓時發亮,“這不是永定侯府的掌上明珠麼?”
沈嘉歲廣袖下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四喜被拖進角門時,石榴紅的繡鞋在青磚上蹭出道血痕。
“世子爺好興致。”她抬眸淺笑,“大白天強搶民女。”
俞粵甩開韁繩逼近:“嘿嘿,沈小姐若是心疼戲子……”紙扇挑起她下頜,“不如替了她?”
紫鶯氣得渾身發抖。
這浪蕩子已有三房妻妾,竟敢當街折辱侯府嫡女。紀恩同按著腰間軟劍,卻被沈嘉歲眼神制止。
“世子爺說笑了。”沈嘉歲拂開摺扇,“我今日是來拜會國公夫人。”
角門處轉出個翠衫丫鬟:“夫人請沈小姐花廳敘話。”
俞粵嗤笑:“找我娘告狀?”他湊近沈嘉歲耳畔,“不如跟了我,今夜就放那戲子滾回去。”
“若我說是為婚事呢?”沈嘉歲退後半步,鬢間步搖紋絲未動。
俞粵喉結滾動。
永定侯府雖式微,到底是勳貴之後。若能將這朵帶刺的牡丹收入房中,也不失為一件美事兒!
“請!”他推開朱漆大門。
穿過九曲迴廊時,沈嘉歲瞥見東院角門閃過四喜的裙角。
俞粵故意引她往反方向走,她卻駐足望著池中錦鯉:“聽聞國公夫人最愛江南雙面繡?”
翠衫丫鬟忙接話:“夫人正在繡百子千孫帳。”
“巧了。”沈嘉歲從袖中取出繡帕,“本姑娘前日得了個新花樣。”
俞粵不耐煩地打斷:“沈小姐不是要商議婚事?”
“急什麼。”沈嘉歲將繡帕遞給丫鬟,“勞煩姐姐先送去。”轉頭對俞粵莞爾,“世子爺不如同去花廳?”
正說著,遠處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俞粵臉色驟變——聲音分明從東院傳來。沈嘉歲故作驚訝:“莫不是進了賊?”
“我去瞧瞧!”俞粵抬腳要走。
“世子爺。”沈嘉歲幽幽道,“四喜姑娘若少根頭髮,明日滿京城都會知道,奉國公世子為個戲子怠慢侯府嫡女。”
俞粵生生剎住腳步。
秋風吹落幾片銀杏,落在沈嘉歲月白裙裾上。她撫著腕間翡翠鐲子輕笑,反客為主:“走吧,夫人該等急了。”
日頭剛過晌午,花廳裡便飄著若有似無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