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蕊恩像在聽一個秘密,小心地停駐牆邊,等著,等著那聲音從她插花的洞裡再次傳出,否則,她只當自己宿醉幻聽,決心回房吃藥睡覺,養個好眠。
“我在吃早餐,”低沉嗓音像密密麻麻的魚群,游出那些個神奇葫蘆洞。“要不要過來?”空氣如深層海水隱晦地在波動。
他不讓她睡覺!他不讓她睡覺!要她繼續受酒醉的折磨!
“你一定喜歡鞦韆、喜歡船艇,喜歡被顛搖、拋起拋落的感覺……”那渾蛋以為自己在吟詩!
何蕊恩退一步,再一步,轉身,跑離牆邊,奔過臥房、起居室,廊道小廳擺滿盛綻花朵,原來怒放的花朵全在這兒,她像一隻小鳥快樂揮翅飛越花海。她的心以一種狂亂節奏跳著,大門廳的羅馬牆鏡照出一張紅熱臉蛋。怎知熱?
那不過是個映象,但她就是知道——好比孿生子,一個發燒,另一個也體溫上升。她燒燙的肌膚、燒燙的臉龐,眼睛周圍一層粉紅薄暈,期待的神色像發情。
站在另一道門前,她全身都在顫抖,舉不起手來按門鈴。門卻是有感應般地自動敞開了。
居之樣斜站在玄關,咀嘗一顆一顆早餐水果——沾了優格的洛根莓和覆盆子——那模樣十足一個渾蛋,俊美的渾蛋。
他沉睇著她。她沒穿鞋,全身上下僅著一件男性襯衫,棕金色的,帶點紅澤的棕金色,那顏色適合她,適合她的性感身軀。
可他更樂意脫除它,弄丟也無所謂,就像言語不存在也沒關系。
眼神交會之中,他始終吃著洛根梅、覆盆子,用牙齒切咬、用舌頭咂吮。她乳房一陣飽脹,凸頂襯衫布料。彷彿,他吃的不是洛根莓、覆盆子,是她的乳頭。
最後,他唇角濕紅,像個吸血鬼,丟棄無味的白瓷盤,靜而無聲地緩踏步伐靠近她,用那雙灰藍眼眸拉引她走進門內。
他一探出手,她也揪住他胸口的t恤布料,踮腳尖,仰首承接他降下的吻。
鮮甜清酸的氣味湧入她口中,這就是他的早餐嗎?她是他的早餐嗎?不,應該是,他是她的早餐。
何蕊恩展開舔咬,野啖嘴裡溜來滑去的漿果芳息。都說漿果飲可以解暑熱,她正需要!
唰地扯開她遮身的襯衫,居之樣不在意衣釦叮咚叮咚落——這跟他不見了的襯衫,與不見了的貝雷帽、半片式眼鏡一樣,倘若女人穿戴著它們出現,讓他扒除,他不在意它壞了、毀了,或滾到不見光的暗處去了。
只要這個女人在他手中變得光溜溜,怎樣都好,他可以再被揍得滿臉鮮血。他來這座島,三天兩頭地受傷,習慣了。
兇悍的吻,像是獵人處理獵物,血腥中當然有甜美!
她要細細地、深刻地品嘗她的早餐!他也還沒吃飽喝足!饑渴是不需要言語的默契,他俯低臉龐,吻住她嫩白圓潤的乳房,她抓著他的頭發,像一隻小母豹拖咬一頭比自身龐大的獵物,將他拉向臥室。
尋找一張荒原玫瑰花叢般的床——野獸交合的聖地!
他們隱然是天造地設的,最適合的那一對,他這輩子僅可跟她這樣,她也只能這樣跟他。
他們的歌聲也契合,身體膠黏得像一體,變得不是男人與女人,而是那個不可能分開的陰陽太極符號。
居之樣抱牢何蕊恩抓著床帳為重心支點的嬌軀,持續撞擊,使她搖顫地往前又往後,像悠晃垂在單槓下的吊環。鋼橫槓上開滿野玫瑰,青鳥藏在花團裡,窺視他們交歡,鳴啼古老春之歌。
春天才開那麼多花,春天動物才發情,不對,統統不對,加汀島、無國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開花,滿街滿城的花,野玫瑰、扶桑花,還有緬梔花和番紅花……陽光下的花,雪地裡的花,人類發情不分季節、不分夢與醒。
他瘋狂進出她柔濕的谷地,把握春夢成真的每一次,深鑿她、掘探她,令她嘩嘩湧泉。
像瀑布沖倒巖壁樹,何蕊恩再也撐不住、拉不住,長腿軟跪,雙手鬆開床帳,趴伏在地,四肢壓著滑落的襯簾。他追擊著,跪低的身形,將她的臀託得更高,黏著她,硬挺滾燙地恪入她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