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海沉默半晌,悶悶地說:“我知道廠裡的人都瞧不起我,覺得我是靠關系混飯吃,不管我有多賣力他們都會選擇性忽視,那我幹嘛還留下來貼人家冷屁股?”
許芳齡沒有回答。
“許總在公司從來不拿正眼看我,每次聽我說話他就很不耐煩,這兩年我也很累,難道離開他的工廠我就混不出頭嗎?”
許芳齡語氣遲疑:“你讓我想想……”
嶽海滿腹委屈:“反正家裡除了你,沒人把我當自己人,亦歡也很客套,雖然嘴上叫我爸,但也不是真心的,我又不傻,心裡清楚的很。”
許亦歡把窗戶開啟,倚在邊上聽屋外雷聲陣陣,大雨終於落下,嘩嘩啦啦,總算掩蓋了客廳的交談。
夜深時,有人扣門,輕聲進來。
“還不睡?又在看什麼?”
許芳齡坐到床沿,臉上笑著,試探說:“你沒事也關心關心你爸,他最近心情不好,人家把你當親生女兒,你怎麼一點兒也不貼心呢?”
許亦歡不知該怎麼回答,不聲不響地把小說塞到枕頭底下,然後鑽進被窩。
“跟你說話呢。”
她稍稍鎖眉:“我和他又沒有共同語言,有什麼好聊的?”
許芳齡聞言板下臉,目光上下審視:“亦歡,你怎麼能對長輩這麼冷淡?人家心裡該有多難過,你別讓我難做行嗎?”
她頓時煩躁,掀起被子矇住頭:“知道了。”
許芳齡嘆氣,起身離開,房門輕輕關上,許亦歡繼續在被子裡悶了很久,胸口堵得發慌,喉嚨澀澀的,鼻子也開始發酸。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束手無措地想起她爸,親爸。如果那個人在的話,會讓他女兒受委屈嗎?
肯定不會的。
許亦歡擦擦眼淚,把臉埋進枕頭小聲哭了一會兒,哭得頭昏腦漲,暈沉沉就睡著了。
第二天被鬧鐘吵醒,起床洗漱完,看見許芳齡已經做好早餐,並朝她使了個眼色:“去叫你爸。”
她拖著步子來到他們臥室門邊:“爸,起來吃飯了。”
裡頭沒聲。
她接著又喊了兩句,那人方才回答:“來了。”聲音分明清醒的很,顯然剛剛是故意不搭理的。
許亦歡頓時感覺一股強烈的怒火直沖腦海,當下就要發作出來——他在跟誰耍性子?難道被許芳齡寵壞了,以為全世界都該哄著他?媽的,簡直有病!
這一生氣,片刻不想多留,她抓起書包,早飯也不吃,換上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