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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杉驚得半天沒說出話來,人有輪回就算了,還可以帶著記憶投胎?實在難以想象。良久,他覺得自己應該接一句什麼,於是不經思索地脫口而出:“這算不算另一種意義的長生不死?”
祁栩聽後感覺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地問:“那你覺得長生不死好不好?”
祁杉沒多想就點了頭,“從古至今無數人不都在追求這個。沒有幾個人是想死的吧。”
祁栩點頭,又說:“可是你不覺得記得太多很苦嗎?我從出生就背負著好幾世的記憶,每次死亡和下一次出生之間都有幾十年的間隔,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我眼前的世界變了模樣,我親近的、熟悉的、認識的那些人早已故去。就算我某天在街上再遇見他們,也是我認得他們,他們卻不記得我。”
“無論生在哪裡,我永遠是祁家人,從我能說話、能走路開始,我就要找一個叫祁連宇的人。我除了知道他的長相,知道他只會生在有祁家血脈的家庭裡,其他的一概不知。可天下有祁家血脈的人太多了,這些年我派出去找他的也多多少少有祁家的人,最後往往不僅沒能找到他,反倒使祁家血脈更加分散,也就越來越難找到。我輪回了那麼多次,真正找到他卻只有兩次。”
“那為什麼不停下?” 祁杉問她。
祁栩苦笑了下,“每次死亡之前,鐘菡都會問我還要不要繼續。如果我不想繼續就告訴她,奈何橋上一碗孟婆湯喝下去,以後祁家就沒有祁栩這個人了。但如果我還要繼續,就留著這些記憶,她會在南塘鎮等我自己回來,然後證明我是祁家祖訓裡所說的家主。至於為什麼我不想停下……”她說,“因為一旦我也忘了,就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當年的事了,也就沒有人能幫青玉找到祁連宇了。”
祁杉沒有她的那些記憶,對祁栩說的很多話,他無法感同身受,但她話裡話外透出的那種無奈和執著,讓祁杉莫名地有些心疼。“鐘菡也不是人吧?那讓她繼續找不行嗎?”
祁栩搖頭,“鐘菡出不了南塘鎮。至少在青玉入世之前,她不能離開南塘。”
“為什麼?她也被那什麼封印困住了?”
“可以這麼說。”祁栩想了想,“自從有那個封印開始,鐘菡的使命就是鎮守它,只要封印裡還有任何一個怨魂,鐘菡就不能離開。換句話說,只要青玉能脫離封印,鐘菡就自由了,所以這麼多年裡,她都在幫我。”
“所以……”祁杉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所以,我還要繼續。”
祁栩的記憶太龐大,裡邊的世事無常和悲歡離合太多,那是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的。祁杉想著,也許她需要一個可以傾訴的人。
“學姐,你可以跟我說說嗎?”
“嗯?” 祁栩看向他,“說什麼?”
“嗯……就說祁連宇或者祁童然,不然說你自己,”祁杉頓了頓,“如果你想說青玉也行。”
祁栩沒說話,一個勁兒笑著看祁杉。祁杉被她看得不太自在,“你笑什麼?”
“我在笑,不管過了多少年,哪怕性格變了很多,我弟弟還是我弟弟。”祁栩的語氣很是欣慰。
“什麼啊?” 祁杉覺得她這話說的,硬生生把自己的厚臉皮削薄了一層,都有那麼點不好意思了。
“我弟弟是個容易心軟的人。”